虎头原本是躲在幼娘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赵桂枝。这会儿听到他娘说的话,他顿时瘪着嘴,委屈到不行。薛氏铁石心肠的拽过他,就往屋里去。可怜的虎头也曾试图求救,他先是看向平常最疼爱的小姑姑幼娘,可幼娘在家里一贯都是说不上话的,只能对他报以同情。他又看向赵桂枝,赵桂枝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最后,虎头又将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江母。江母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孙子,只对赵桂枝连连叮嘱道:“二郎只请了三天的假,明个儿晌午吃过饭就要去镇上了。你呢,趁着机会多陪陪他,努力努力,我还想抱孙子呢。”赵桂枝:……你孙子刚才跟你求助,你感受到他的绝望了吗?换成一个土著小媳妇听了这话早就臊上了,可赵桂枝就没啥感觉,她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从善如流的回道:“娘您说得对,我明个儿就不干活了,专门陪着二郎。”江母低声嘀咕着:“平常也没见你干活……对了,你要不明个儿做些放得住的下饭菜,让二郎带点儿去镇上?不过这天马上就该转热了,少带点儿好了。”不就是易存放、便携带又能下饭的小零嘴吗?赵桂枝一口答应。等晚些时候,众人洗漱完毕回了各自的屋子,新婚还不到半个月的两人,总算是有了独处的时间。自然,二郎也提起了关于赵桂枝娘家的事情。依着商量好的说辞,赵桂枝表示自然,二郎也提起了赵桂枝娘家的事情,被她以太伤心不想提起为由,糊弄了过去。同时,她也询问了关于三郎转学的事情。从村学去镇学念书,在赵桂枝看来,不是转学是什么?“定下来了,不过我明个儿先一个人去镇上,把三郎的事情跟先生提一下,安顿好了,再让三郎过去。”二郎倒是信心十足,“别看三郎心思总不放在念书上,其实他念得不差的。四月里有一次考试,我打算让他下场试一试,运气好要是能过,也好在先生跟前留个好印象。”“考试?是科举乡试吗?”赵桂枝来精神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经历传说中的科举,哪怕并未参加,也感觉与有荣焉。二郎:……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小媳妇儿,半晌才道:“是县试,童生试的第一门考试。”“童生试?噢,我知道了,考了这个就能成秀才了。”赵桂枝恍然大悟。“不是这样的。”二郎轻叹一口气,帮小媳妇儿科普这些常识。他倒是没觉得赵桂枝有什么不对的,毕竟除非家里本身就有读书人,一般人对于科举的事情确实不是那么清楚的。事实上,哪怕是江家这边,江母到现在都还是一知半解的。耐心的解释了一番后,赵桂枝总算弄明白了。在科举乡试之前,先得通过童生试。三郎下个月准备试一试的是县试,接下来会在六月份考府试,之后还有院试。不过因为他们这儿是小地方,院试是三年考两回,但今年没有。二郎已经通过了前面两门,但在考院试的时候失利了,他准备再静下心来认真读一年,明年再考。赵桂枝上辈子是个学渣,属于那种听人提到考试就忍不住头疼的人。幸好,这辈子她是用不着考学了,她给了二郎爱的鼓励,让他认真学好好考。就因为晚间的这番话,第二天上午,赵桂枝就开始了报社行为。昨个儿在豆腐坊做的小零嘴,大部分都留给了虞三娘,剩下带来的这些,都是口味比较清淡的。但在这个没有防腐剂的年代里,口味清淡就意味着放不久。因此,赵桂枝还是决定按照原本的计划,把这些留给江奶奶,她给二郎重新做了一份放得住的。多加辣椒就行了。超辣版本的辣条、素肉干、素牛板筋,还有一小罐子的香辣素肉酱。全是素的,但单从味道上来说,除了辣条之外,其它尝起来都有着很明显的肉味道。“辣条、肉干、牛板筋、香辣肉酱。”赵桂枝一一准备妥当,又跟幼娘一起将这些分装好,她还特地喊来二郎叮嘱道,“肉酱放得时间最久,可以晚一些吃。其他三种趁早吃,但不要当零嘴吃,我放了挺多的辣,下饭倒还行,干吃就太辣了。”“啊!”幼娘突然惊叫一声。二郎原本正准备点头来着,听到妹妹的叫声,下意识的看过去:“怎么了?你偷吃了?”幼娘欲哭无泪:“我没有偷吃,是虎头!他刚才趁二嫂不注意,抓了一把那个素肉干。他还冲着我作揖,让我别出声,我就……”如果是真的肉干,幼娘说什么都不会让虎头偷吃的,可她是亲眼看着赵桂枝用豆干做的,一个心软,就当没瞧见虎头的偷吃行为。确切的说,是偷拿,虎头并没有在灶屋里吃,而是拿了就跑。赵桂枝:……江二郎:……幼娘都快急哭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下饭的,还以为就跟以前那样,可以干吃的小零嘴。见哥嫂都看着自己,她红着眼睛说:“那我去找找虎头?”“去吧,趁着大哥还没出门,让他收拾一顿这馋嘴的娃儿。”二郎冲着妹妹摆摆手,让她赶紧去。“大哥也要出门?”赵桂枝抓住了重点,“那爹呢?还准备去镇上打零工?”二郎目送妹妹慌慌张张的跑出门,随后才解释说,他们这次回来是特地来参加大房秀娘的亲事,他是跟学堂请了假,所以今天就要走。其他人则会等秀娘的三日回门后,再一起走,也包括三郎在内。弄明白了之后,赵桂枝趁机提出来:“那二郎你要不要去跟奶奶打个招呼?亲事那天没空说话,临走前跟奶奶说一声吧,正好我准备了一些不怎么辣的椒盐辣条……”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虎头啊,你倒是偷吃江奶奶的那份啊!怎么就偏偏选中了给二郎准备的超辣下饭菜呢?显然,二郎也想到了一块儿去,他忍不住扶额:“回头你得空了,也给虎头做点儿小零嘴吧。这倒霉孩子……”“成啊!”赵桂枝一口答应,临时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说,“这些吃食都不值钱的,顶多也就是费点儿工夫。你在学堂里记得分给同窗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做,到时候让我姨父给你捎过去。”她刚刚想到一个事儿。陈屠夫建议她多出去走走,最好是能借着帮人家办席掌勺的机会,多去各个村里逛一逛,也好借此刷脸认亲。但其实还有一个好办法。家里亲戚都吃过她做的手工小零嘴,像素肉也就罢了,但如果是辣条之类的零嘴,不是很有辨识度吗?她压根就用不着到处跑,照样能将自己穿越了的消息放出去。探照灯就要发挥探照灯的作用!作者有话要说:赵桂枝:虎头你为啥不拿椒盐味儿的?江虎头:香辣的看起来比较好吃……哇呜呜呜┭┮﹏┭┮第15章趁着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二郎在跟江母打过招呼后,带着赵桂枝一起去找江奶奶了。两人都走出一段路了,又听到后头传来江母的高喊,让二郎千万记得先去跟大伯娘说一声,他去不了回门席的事情。二郎听到后,回头冲着院坝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又往前走了几步,二郎见赵桂枝一脸的疑惑,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解释道:“大伯娘很疼秀娘的,按说我也该参加秀娘的回门席,可私塾那头不好老请假,所以得提前支会一声,免得叫大伯娘以为咱们家不在乎这事儿。”赵桂枝感叹道:“大伯娘是真疼秀娘啊!”“那可不?大姐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跟娘闹别扭。”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二郎稍作停顿后,索性说开了,“咱们家还有个在几年前出嫁的大姐,她叫孟娘。在幼娘出生前,咱们家跟大伯家的情况是一样的,都是三子一女。不过,娘对大姐态度一般,不像大伯娘那般宠闺女。对了,你别在娘跟前提她。”简单的提了一嘴自家的事儿,二郎又说起了大房那边的事儿。主要是详细介绍一下大房的情况,毕竟待会儿就会碰面了,还不像办喜事时,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哪怕不认得也没啥关系。眼下,私底下碰面了,总不能还一问三不知吧?二郎告诉赵桂枝,大伯娘人丁兴旺,往下一代虽然只有三子一女,但因为三个儿子都年长很多,早已娶妻生子。因此,孙辈有十来个,不像他们家,才一个虎头。说曹操,曹操就到。说虎头,虎头就哭。还是超大声的哭呢!两人才刚走到了大伯家附近,就听到了一阵格外熟悉的大哭声。都不用见着人,光听着这个声儿,连赵桂枝都能肯定,那绝对是虎头那个倒霉娃儿。“看来,幼娘没找着他。”赵桂枝很心疼这孩子,她还是能吃辣且没受伤的成年人,吃超辣的素肉干,估计都能灌下两杯水。那玩意儿就是下饭用的,咬一小口吃三口饭的那种。这下好了,虎头拿那玩意儿当零嘴吃,还是在嘴巴没好的情况下……二郎快步上前,赵桂枝也赶紧跟上。大伯家的院坝上,虎头坐在地上,哭得嗷嗷叫。关键是,这倒霉娃儿边哭还不妨碍他吃东西,吃的不是别的,正是超辣的素肉干。“你倒是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啊!”赵桂枝忙催促道。二郎更是打算直接上手,然而没等他靠近,虎头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吧唧吧唧的猛嚼几下,咕咚一下就把吃的全吞下去了。紧接着,虎头爆发出了更为惨烈的大哭声。哭声很快就将大伯家的人引了出来,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从院子后头走过来,就在赵桂枝很努力的思考这人是谁时,就听二郎唤道:“大堂嫂。”“这是咋了?虎头哭啥?板凳欺负你了?”大堂嫂看了看虎头,又拿眼去搜寻其他孩子,被她点到名儿的板凳气呼呼的跺脚,大声说不是。另外一个跟虎头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解释道:“虎头从家里拿了好吃的,给我俩都咬了一小口,其它都叫他自己吃了。”顿了顿,那孩子一脸的迟疑:“然后他就大哭了起来。”赵桂枝听懂了,如果是嘴里没伤的,吃一小口最多也就是觉得嘴巴发麻,兴许还有人会觉得很过瘾。可虎头嘴里有伤,又是一口气吃了好几块素肉干,哭……那是必然的。躲不过的。“大堂嫂没事儿,虎头就是吃多了。”二郎把虎头从地上拽起来,“别哭了,赶紧去喝点儿水。记得舀凉水喝。”大概是意识到哭是没用的,虎头委委屈屈的跟着扁担去了旁边的大水缸旁,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着。另一边的大堂嫂只当是小孩子玩闹,也没太在意,只对二郎道:“爹娘都不在家,你们有啥事儿不?他们大概傍晚能回来了。”“我来看看奶奶,大堂嫂您忙去吧。”二郎冲着大堂嫂摆了摆手,很快就带着赵桂枝去了江奶奶那屋。赵桂枝并非第一次来到江大伯家了,却是头一次认真观察大伯家的房舍。比起自家,江大伯家的房舍显然要多出不少,但能很明显这些房舍并不是同一时期建造的。其中,堂屋能看出翻新的痕迹,可相邻的几间屋却显得十分陈旧。还有就是,东西屋的方向,越是靠近堂屋的部分越是陈旧,往两边延伸的倒是显得很新,看起来应该是最近两三年里建造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翻新的房舍。江奶奶住的就是从东屋延伸出去的新房。因为这会儿天气还未转暖的缘故,老人家待在屋里,并未出来。据二郎的说法,等天气再热一些,江奶奶就会让大伯把她的竹躺椅拿出来,基本上一整个白天都坐在外头晒太阳。“奶,我来看你了。”二郎带着赵桂枝进了屋里,顺手将带来的零嘴搁在了屋里的小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