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哄了他很久很久。后来,也是那一天。只不过时间变成了深夜,他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来,他有东西要给她看。江苑已经洗过澡了,准备睡下。但她还是穿上外套下了楼。客厅里灯火通明,他们围坐在壁炉旁,谈笑风生的守岁。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啊。他们都看到了江苑,但没人和她说话。更加没有敷衍的提出一句:要不要一起?没有人。但江苑也庆幸没有。她礼貌的主动打过招呼:“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这里唯一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点了点头。江苑换上鞋子出门。然后看她看见,附近的公园,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比她在邻居家的院子里看到的那个还要大上许多。贺轻舟也不知道在这待了多久,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寒风吹红。雪人的衣服和帽子和她今天白天穿的一样。都是喜庆的大红色。贺轻舟此时正在堆第二个,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他的衣服。江苑走过去,好奇问他:“怎么你的那个,比我的要小?”他说:“大点化得慢。”江苑抬眸,不懂。他说:“我很迷信的。”哪怕是雪人,属于江苑的那个,也要长长久久的保存着。这样她就能活的比他更久。江苑点头。“江苑,我以后每年都给你堆雪人。”他支支吾吾,脸比刚才更红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看其他人的雪人?”那是一种,属于那个年龄段的幼稚。那天,江苑坐在公园里,陪了他很久。因为他为了堆雪人,让环卫工阿姨不用扫这里。待会他来扫。于是那一年的守岁夜,贺轻舟在扫公园,江苑在陪他扫公园。第八章 “江苑她,还好吗?”应该已经有人的家里开始吃团年饭了,江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今天也空出了一天的时间,简单做了几个菜。中国人眼中最重要的节日,总得有些仪式感。她摆好碗筷,从冰箱里拿出一瓶rio,倒了半杯。她只能喝这种低度果酒。这好像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吃团年饭。但感觉其实挺不错的。至少不用做为旁观者,去欣赏别人的其乐融融,合家团圆。也不用去听那些此起彼伏的嘲讽声。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一直觉得,吃饭是一种任务。在这场生存游戏中,吃饭可能不是晋级的必要选项,但不吃饭,一定会被淘汰。所以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吃饭只是为了生存。她体会不到别人那些,吃到美食后的愉悦和开心。她就像是一个迟钝的木偶,四肢被人绑着线。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握线的人操纵着。后来贺轻舟出现了。他告诉江苑:“你自己的人生应该你自己做主啊,你为什么要去听别人的?”他是第一个告诉江苑,她可以做自己的人。也是第一个,将她从泥泞中拉出来的人。楼上的阿姨来过一次,给江苑端了一碗饺子。她知道江苑是一个人过年:“阿姨屋里人多,你这冷冷清清的,去阿姨屋里过年吧。”江苑笑着婉拒了。年三十,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她还没有那么没眼力见,去打扰别人、阿姨见她这样,也不勉强,只是让她如果无聊的话就去楼上。江苑点头,和她道谢。是在晚上的时候,雪才终于停了。外面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总觉得有风透进来,江苑把窗户关实,然后抱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春晚。有个小品很有意思,她用手机拍下来,发了条朋友圈。【很有意思o((*^▽^*))o】-苏御他们在里面喝酒,贺轻舟出来抽烟透气。做为北城地段最好,楼层最高的酒店,从这儿可以俯瞰北城最好的夜景。他模样闲散的靠着护栏,眼神落在远处的江面,眉宇处带了点漫不经心。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是一件必须要在今天去做的,很重要的事。可他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以至于今天无论做什么都有些提不来劲。酒过三巡了,他仍旧烦躁的很。寒风刺骨,远处江面的轮渡上,正响着刺耳的鸣笛声。思虑许久,他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划过无数条新年快乐的自拍照,他的动作停下。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江苑:【很有意思o((*^▽^*))o】下面是一张春晚小品的图片。莫名的,他没由来烦躁的心情,突然平复下来。在看到江苑这两个字的同时。但越是这样,他就越烦躁。那种身体和情绪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越发不满。于是,陷入死循环。他微眯了眼,揿灭指间的烟。直觉告诉他,他遗忘的事和这个人有关。露台门开了,苏御过来搬救兵:“舟哥,你赶紧去治治他们,我裤子都快输没了。”贺轻舟无动于衷,胳膊搭在护栏上,周身说不出的慵懒随意。冷风也吹够了,他绕过苏御进去。室内,温度适宜。桌上放着牌,此刻也没人管这个了。音乐声有些刺耳,不知道谁找来的女团,在前面跳着女团舞。刚刚还哭着喊着说自己内裤都快输完的苏御,此时起哄的最带劲。贺轻舟没有过去,而是靠着墙,又点了一根烟。他没什么烟瘾,情绪上来的时候会来一根。譬如烦躁的时候,亦或是,此刻。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