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伸手护头:“拜托,我都高中毕业多少年了!”
班长看到一半,表情僵硬地看向课代表:“我记得温老师是音乐老师对吧?”
课代表在揉眼睛:“我们走错办公室了?”
闻玙盯着温郁做题,间隙看见了他们:“通知单在吊兰下面的架子那里,你们直接拿吧。”
“好的好的,老师再见!”
课代表抱走通知单就往外撤,悄悄又回瞄了一眼。
……这说出去谁敢信,我们班主任在教音乐老师做数学题,做不出来还不准走。
闻老师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温郁跟着他忙了一下午,临了才被同事叫回去开小组会。
闻玙表现得很舍不得:“我还有两摞每周小测……”
温郁笑着揍他一拳:“去你的吧。”
他溜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同事端着咖啡慢悠悠吹气。
“领导已经走啦,事儿不大,就是叫咱们之后多帮忙照看下社团活动,能指导就指导下,时不时写个报告交上去。”
北京这边仍然以推行素质教育为主,很多学校的学生可以根据自己意愿决定是否上晚自习,也有不少人五点半就放学走人。
一中特意安排每周四给出充裕的社团时间,法语课日语课绘画写作什么都有,也有不少男生组到一块儿打篮球,照样能拿满综合实践分。
来这读书的很多孩子都出身优渥,直接组了个室内乐社团,时不时来点钢琴三重奏小提琴四重奏,权当玩票。
“对了,我这还有份表格,搞起来好麻烦……”
“苏姐交给我吧,您多休息会儿。”
温郁回到工位忙碌起来,耳机里放着acdc的《highway to hell》,手机扔到一边暂时不管。
另一头闻玙终于把所有积攒的事情全部清空,发消息约他出来。
[如是我闻]:猫猫探头.jpg
[如是我闻]:温老师~~
消息发完三十分钟,石沉大海。
闻老师回班里扫视一圈纪律,熟门熟路溜去了音乐教室。
没人。
扫一眼教师群里有没有人叫他,然后继续溜去音乐办公室。
男人一边往教学楼偏僻处拐,一边觉得遗憾。
温郁过来找他就很方便,他甚至可以每天都匀点作业出来给他改,两人明目张胆在办公室里黏一会儿。
问题是他去找温郁,能帮忙干点什么?给钢琴擦擦灰?
闻玙来到办公室门口,很矜持地敲了敲门。
“请进。”
女老师在敷面膜,见他来了也不怵,笑眯眯道:“闻老师过来有什么事?”
闻玙临时想不起来借口,卡了一下:“我找温老师……他有个东西落在我这儿了。”
温郁这时才抬起头,匆匆保存表格出去见他。
“我刚好要下班了,出去聊吧。”
两人伴着放学铃声一起往外走,操场上空有鸽群低低飞过。
闻玙走了好一会儿,小声道:“好久没见了,想牵手。”
“别冒险。”温郁脑子还算清醒:“随时有同事学生在,你想明天上报纸?”
闻玙更低落了些,唔了一声。
“我送你回家?”
温郁又摇摇头:“也不行,暂时不能冒这个险。”
闻玙终于想到合适的地方:“男厕所——”
“闻。老。师。”温郁哭笑不得:“你打住,陪我去趟小卖部,我要挑个柚子。”
同性恋这个身份,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得光。
哪怕是异性恋教师情侣,在学校里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不然可能会招来领导语重心长的谈话。
“高中的小孩儿都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你们私下怎么都行,别在他们面前这样……”
说得好像老师们不牵手学生们就会自觉一样。
温郁和他走得不近不远,像是中间有无形的栏杆隔开。
小卖部老板正守在水果摊前打着苍蝇,瞧见他们来了招呼两声:“新来的红心柚子,不甜不要钱!”
闻玙本来兴致勃勃来见他,见到他以后才意识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贴太近了在学校里也会引人注目,此刻有点打蔫儿。
温郁问他想吃点什么,也只是摇摇头。
这样反而很有趣。
温郁又丧又崩的时候,他简直像个人生导师,什么都能循循善诱。
说闻玙这人成熟吧,只是因为不能公开牵手散步,又会表现得像小孩儿一样失落的不行。
温郁掏出校园卡结账,拎着满满一袋水果走出来。
“买这么多啊,我再送你一盒小圣女果,尝着玩哈!”老板伸手拦下他,又拿了个结实的塑料袋套在外面:“这样就保险了。”
温郁笑着道谢:“多谢您照顾,我以后常来。”
闻玙守在外面,见他买完了,伸手就要接过来替他拿。
温郁看向他,摇一摇头。
“我分你一半。”
他松开手指,把塑料袋的另一只提手露出来。
“你提这里。”
其实两个成年男人,不至于要合力提一袋水果。
闻玙一时疑心,直到看见他笑着眨眼,才反应过来。
“好。”
走了几步,闻玙像是被安抚了,又像是还在赌气。
“这样也算吗?”
温郁闻着柚子的清香,这会儿心情很好。
“你希望算吗。”
闻玙忍不住笑起来。
也得亏他一口气买了三四个人的份,哪里吃得完。
他们一人牵着塑料袋的一只耳朵,穿过整个操场。
学生们犹如秋后南归的鸟群,说笑着弥散开,往不同的出口涌去。
此刻夕阳西下,有黄昏的光倾洒铺开。
两个青年走在人群之间,融入地恰到好处。
像是手牵着手,体温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