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另一件范阳之事,恕下官无礼,那便就事论事了。”说起这与公与私之事,李扬便是正经了起来道,“也不怕裴仆shè笑话,说起这范阳人选是哪一位贤达坐镇,只要他之心忠于大唐,忠于陛下,又有才干的话,是唐人还是胡人皆是无妨。裴仆shè之意是怕胡将不忠,掌二方镇之兵威迫大唐吧”
裴耀卿只笑不语,轻轻的点了点头。
“裴仆shè所担忧之事下官也是想及了的,只是下官有一事也想请问裴仆shè,敢问裴公可否愿意舍弃长安的安逸去那苦寒的范阳镇守?”李扬笑问。
裴耀卿当即笑道:“子仁之意有理。若是陛下命老夫去范阳,我心定是不愿。但事及大唐,万死不敢相辞。”
“这便是了,就连心怀天下的裴公都心存不愿,何况朝中的那些大臣呢?君久在中枢也是知道,不论都护、都督或是节度使之职皆是遥领,有哪个王子、重臣是愿意去的。朔方、陇西、河东之地还是好些,一过河西、樟水、秦岭皆是人少之地,加之生番、外番又多不懂礼数,不服王化、生事甚多,提起这些郡县皆是让人头疼。下官出京官居于州、沙州、庭州、河州之时,其地说为荒芜也未尝不可。想那时下官每ri望长安之方向,ri夜企盼能回归京兆,哪怕任一从九品下主事、典仪或县尉也是心甘的。”李扬有些愁苦的说道,“除去这些不说,更有为一任方镇长官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做错而遭弹奏。有时该出兵时出不得兵,不该不兵时反倒让其出兵,做的好了各采访使道一声赞,稍稍有了差错那便等着贬官论罪吧!裴公,此为小子的私言,裴公只当是笑话听听罢了。”心中想及那时自己为外京之时的苦,便是摇头道,“外京虽是浮财多些,但毕竟心中还是苦着。”
裴耀卿点头道:“子仁所说老夫也有同感,想那时为济州刺史,虽在黄河之巨野,但户不过万,除去能食鲜美鲤鱼之外,就只剩愁怅二字了。”笑了笑与李扬道,“让子仁看笑话了。老夫虽是有别的想法,不过你说的确是实情。子仁,你所说不过是驻地艰苦,朝中之人不愿去而已,这与范阳节度使、平卢节度使授于一胡人恐无多大的干系吧。”
“裴仆shè明见。下官所说的不过是其一罢了。另一原因下官却是想与陛下身上说起,不知裴仆shè愿不愿听起。”李扬止口不说,只是以眼瞧了裴耀卿。
“罢了,事关陛下,老夫已经知道了。”立即明白过来的裴耀卿心中暗叹,陛下已不是那位jing励图志、以余诟病的三郎了,如今的陛下实是让人捉摸不透,说其糊涂但又握权不松,言其jing明却又心事反事,这从贬张龄,三王之事中便能见得一斑。近年又掩耳盗铃的宠幸本为儿媳的太真真人,大唐虽是男女之风开放,但这仍是不雅之说实为天下之人笑耳。选安禄山为二镇节度使问群臣,倒不如说陛下心中确是有意让他为之,只不过是问一问好落个心安罢了。叹罢负袖于身后暗然道,“子仁,你先回去吧,老夫想一起。”
李扬心知其必会心忧至尊与这大唐天下,便是心怀敬意的朝他重重施一礼。
“子仁,不管你与谁人共事,切记万万不可心弃大唐,心弃陛下!去吧!做你应做之事去!”裴耀卿挥手,转身不与他相看。
李扬又拜,无言,心中涌起苦涩滋味而悄悄退下。
过ri,陛下正式下旨,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兼任范阳节度使,天下大哗。一郡太守上书不可却被贬为岭南之郡同职员外,此后无人敢议此事。
四月,裴敦复剿灭吴令光yu回京复旨,陛下大喜封赏为刑部尚书,但又传闻有意令其为岭南五府经略使,这便让其吓着急是奏道:“陛下,臣自岭南而归,不服水土致身有疾,从而差些误事。臣稽首恳请陛下开恩,让臣居京养病。”却是慢腾腾的不敢回京。李隆基准之,心中暗道,安禄山居苦寒之地从无怨言,真是忠心耿耿,其心可嘉!”便是对其更信几分了。
五月,河西节度使夫蒙灵察传来捷报,斩首骑施莫贺达干,请陛下定夺其事。李隆基伤哀阿史那昕,因其无嗣又恼黄姓皆听从莫贺达干之命,便更立突骑施黑姓伊里底蜜施骨咄禄毘伽为汗。骨咄禄毘伽闻之大喜过望,以臣子之礼朝拜至尊,并乞求和亲以尚公主。
李隆基未准,却是封宗室告城县令李参之女为和义公主,准备和亲奉化王、东拔汗那国王阿悉烂达干。
此月,李扬之妾室朵儿与余烛皆是闻喜,薛嵩等友相贺之,来者皆为亲朋。其间谏议大夫杨慎矜不知何意,也随礼一份却是甚重,李杨谢礼时皱眉,心中暗想,这本是二个妾室有喜也不必如此动众,只是朋友寻个相聚的机会而已。再说我又未通知于他,他又为何上贺呢?便是命人请入客厅中问道:“君多礼了,本是一小事何必如此客气?礼太重了,请谏议大夫收回。”
杨慎矜笑着回道:“李侍郎才是客气,往ri下官想亲近还无合适的机会,如今可好,正巧借了仁和县主闻喜之ri,下官便是不招自来了。”
“哦。杨大夫,你之心意本官已领,可礼还是收回的为好。”李扬岂能受之,命人取于堂下。
脸sè微显难看的杨慎矜不自然的笑了,拱手相劝道:“李侍郎为何这般的客气,下官与你妻是老亲,若是攀起来,下官托大你需喊下官一声叔父。这等小礼其实也不为别的,只是往后添个念头好相往来。”
“这?”李扬不免心中乱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