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天山军写的验收单据,李扬不语提笔批了,过后而道:“下不为例!”
各参军事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的等着李扬验牒批符。
整整一ri辛苦,光功曹参军事手中所积压的官吏考课、假使、选举、祭祀、祯祥、道佛、学校、表疏、书启、医药、陈设之牒文就还能大半数之多,更别说其它各曹之事了。轻揉了眉间,见天se近下公之时,腹中传出咕噜之声,便感倍是饥饿,才想到自己从早到了现在显是未用过饭,本想让防阁回去告知内宅送些饭自己要连夜再验批些,但看了各曹之官佐那如死妣考的样子,恐是不成了,便将手中之笔放下道:“今ri诸位辛苦,都收拾起锁上,等下公皆回去吧。”
这些官佐自是大为感激,心道李司马还是体恤下属的,哪里能一些人说的那般不堪,便齐声而道:“下官告退。”而去。
云牌轻响,李扬至板上取了腰牌方要回宅时,就见一校尉进来施礼于自己道:“李司马,盖大使遣卑职来,特请司马晚间赴宴。”
李扬点头,知是盖嘉运为自己准备的迎新之宴,自然是去的,便回道:“本官知道了,请告于盖方镇就道本官准时而去。”
校尉得令而去,李扬步出公事房,却见这校尉未走,站在门外面露尴尬之se,于是好奇问道:“还是有事?”
校尉脸se变有通红,躬身急se而道:“司马,卑职该死!竟是忘了将都护之言说全了,都护是让李司马与家眷一起赴宴。”
“哦”李扬将其打发了,心道,看来这盖都护这宴不是迎新,而是交好之宴了。不管如何还是要去的,如能说在了一起,这ri后共事也顺畅一些。打定了主意唤人便回了宅中。
晚间,李扬换了常服,与有些不愿意而去的茉莉一同如约至了都护府。没想到盖嘉运竟然亲迎了出来,二人相嘘数语便穿院至客房之处,入房见桌上只放二杯,便知今ri只宴李扬一人而已。互施了礼,茉莉由盖家娘子相引去了内宅后,盖嘉运笑着相请落坐,李扬不敢先坐,复请盖大使坐,推让了半天方才按主宾坐下。
婢女上菜斟酒,盖嘉运挥手将其闲人遣退,举杯笑道:“李司马远道至庭州一路辛苦,本使敬李司马一杯。”
李扬饮了,忙回敬一杯。
“李司马今ri当番可是习惯?”盖嘉运二杯问道。
“盖方镇,下官便是做此出身,当是习惯。只是有些政务真如下官所言积压已久,许多事情是对不上来了,这便有些棘手。”
听李扬有些抱怨之意,盖嘉运有些不好意思而道:“李司马,本使是粗人一个,又兼了这节制等三使,这些婆麻之事向来烦的很,便是疏忽了,请李司马受累一些,不然陛下问起可真不好交待。本使在此谢过了。”说罢拱手。
李扬连称不敢,见此时盖嘉运话头已开,便问道:“盖方镇,下官这些ri来见官员往来频繁,各军牒文剧增,莫非要动?”
“李司马,请酒,今ri为你接风之宴,不谈兵事!”盖嘉运笑着左右而言他,“今ri为十三,明ri便是上元之宵,万年同庆之时,李司马可是想及父母?”
见说起了双亲,李扬便是心中酸楚,便将要问之事被相思压在了深处,闷闷的饮了一杯叹道:“自离云州以来,仅是数面而已。下官之不孝愧对养育之恩情。”又饮一杯,“来时,下官奏于陛下,请求妻儿归乡侍老,陛下恩准,但儿之孝道岂能是媳之养所能替代,真是枉披了人皮!”说到难过之处,声便哽咽了起来。
“李司马,不必过于自责了。谁不想于双亲面前尽儿之孝道,可忠孝不能两全,即然忠君忠于这泱泱我大唐,那就不能再多怪罪了自己,再说了你我守边便是守着天下百万之父母,这实为大孝!李司马,本使见你也是xing情中人,千言不如尽化这杯中。来,饮了此杯,好好的为天下父亲而守护!”盖嘉运举杯而饮。
&n风起,何时盼的怨人归!”
“李司马!你,你岂能如此!”盖嘉运惊的手中之杯跌落,忙是看了门口,见门扉紧闭,压低了声音而道,“李司马你醉了!”
听盖嘉运如此说,李扬也是惊醒,自己不知不觉里带了怨气,这要让人听到了,再加以作料呈于圣人之面,那自己之前程就完了。见屋中连已只有二人,便是苦笑道:“盖方镇,下官口无遮拦,你莫非要禀于陛下么?”
“李司马,你岂能如此看本使。不错,本使是怕你来了庭州胡乱作事,会挠了军机布置。但今ri见你勤奋做事,不瞒李县男,这官佐之中自有我之心腹;方才又真情流露,本使便知你定是明事理之人,如此人才本使岂能不留在身边。再言道,我盖某人喜明枪明刀的来往,又岂是那告密的小人!”盖嘉运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却是暗道,告发了你,陛下难道能不怀疑我?拥兵二万jing锐,要说心中没有枷绊那是骗了旁人,可自己知道,陛下那边是不放心的很。
李扬心中感动,举杯相敬道:“多谢方镇体谅。下官敬方镇。”
二杯相碰,小杯之中的酒水荡了荡未被激出复为平静自嘴边饮入喉间,化为清凉入胃火辣之极。
宴罢,唤了茉莉出来,拜别盖嘉运夫妇后便是回了宅子自去安睡。而盖嘉运回书房之中,拧眉深思,其娘子过来问道:“郎君饮了酒要早睡,为何又皱眉不展呢?”
“娘子,我问你,你可是从他的妾室那边问出了什么?”
盖娘子回想摇头道:“问不出什么,口风扎的好紧,问至要紧处便只是笑过,再要深问便是说起他事,妾身又不敢多想,恐让她听了出来。”
“哦,看来这李司马不简单。也不知来意如何?这陛下之意又是如何?这官越做越大,反倒越来越不安稳了。”盖嘉运将娘子的手握住,有些愁苦而道,“这么多年来,你陪着我担心受怕,一来怕我战死沙场,二来又在刘浚之下怕受了牵连。好在陛下是真天子,还让我做了个都护,但越是这般,我知你这心中也越是无底。孩儿们都大了,不若将老幺过继于旁枝吧,到时也能留了根。”
“老爷,你怎么好好的说了这番话。要是这样,你还不如辞官回乡务农事去!”盖娘子担心而道,“对了,老爷。妾身想起来了,这李家娘子看那谈吐之间,虽是想极力掩着,但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如何也去除不了的。这就让妾身奇了,难道说李家门风调教的好么,还是另有他因?”
“八层是家风严谨吧!他来时,我已让人探听过,他父治家有方,百里之内是闻名的。”盖嘉运没有多想,见门外有哈欠声传来,便是笑道,“好了,娘子,该是睡了。”
盖娘子横了一眼道:“莫要与妾身说这话,老爷今ri可是要宿在三房的。”说罢带着微微的恨意扭身不理盖嘉运便是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