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转头对乌红玉说:“你这两个侄子做得太过,还是先领回家好好教育一番,什么时候不打人了,什么时候才上学。”乌红玉不服:“陈场长,你这话就断章取义了,啥叫我侄子做得太过?一个巴掌它打不响,你都不问事情经过,就这么一锤定音,你这是搞官僚主义,是腐败走资行为!我要上述!请求农垦部给我个交代!”乌红玉已经四十岁了,五官风韵犹存,下巴尖得跟个鞋拔子似的,看人的眼神格外不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喜欢穿斜襟长衣,看起来像旧社会大宅门里端着架子的恶毒婆婆,瞧着就让人心里不舒坦。陈明德眼皮子一抬:“乌主任,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们都是组织下派的尖兵,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绝不会偏袒公私,断章取义!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胡搅蛮缠,颠倒黑白都没用!别把你们乌家人那套威逼利诱用在我的身上,都是领导干部,注意自己的影响!”“好啊!感情你们联合勾结,不把我们乌家人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乌红玉气结,扔下这句话,气哼哼地拉扯着两个侄子走了。“老陈,这乌红玉,可不好惹啊。”谭计凉有些担心。要说这乌家有多豪横,要从他们乌家的女儿众多,且都嫁给有权有势的军官说起。具说乌家祖上出美女,专往宫里送,后来世代变了,朝廷被推翻了,当家的就被目光放在那些有枪,有权的官兵身上。光北京将军级别的,乌家就嫁了两个女儿去,别的地方是这里嫁一个高官,那里嫁一个省委书记,再不济也是机关单位的科长级别以上干部,这么联姻下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走哪都抱团在一起,没人敢欺负。乌宏骏之所以被下放到这北寒平原,是因为两年前在北京闯了祸,动了一位已故建国上将的孙女儿,乌家人替他打掩护,被人家家属告到了总理那里去,乌家人这才受牵连,大半个家族被下放到这里。他们到了北寒平原用同样的联姻手段,快速织起一张关系网,整个北寒平原二十多个农场,都有乌家人,他们要联合起来整治陈明德,谭计凉担心他熬不住。“她闹事最好,正好找个机会,把乌家这颗毒瘤给除了!”陈有德说完这话,过去慰问余秀mǔ_zǐ 三人:“委屈你们了,余同志是吧?你先带孩子去医务室弄点药,把脸擦擦,医药费全都报销在你们分场部。另外,我个人再给你们一些补给品以及钱票做慰问,希望你们能海涵。”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这么态度诚恳护着自己,余秀万分感动,道了声谢,拉着两个孩子往医务室走。第27章 027医务室在一队职工宿舍一堆马架子中间, 里面有个三十多岁的郑姓年轻医生,给余秀mǔ_zǐ 三人开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药,三人领完药就回了自己家。马医生开的药是几种磨细的药粉合在一起搅拌成的药糊糊, 余秀先给陈冠军糊,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任由她糊, 不一会儿, 半边脸就涂满绿绿的药糊糊,看起来像县医院墙上贴的画报小怪兽。“啊,怪物,怪物!”芝芝指着他的脸, 佯装害怕的围着余秀团团转,边转边喊:“妈妈, 救我, 救我, 我好害怕。”奶胖的小脸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肉乎乎的小身子转啊转,哪有丁点害怕的样子。余秀把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也糊满药糊糊,伸出双手做抓人状, 故意‘嗷’一声, 粗噶着声音说:“我是怪物,我要吃掉你, 嗷~”“啊!怪物来了, 哥哥救我, 哥哥,哥哥……”芝芝一边嘻嘻哈哈笑着, 一边往陈冠军身边跑,笑完又看看妈妈,看看哥哥,一脸担忧的问:“妈妈,哥哥,你们疼不疼?”这小戏精,上一秒还笑得没心没肺,下一秒就变成贴心小棉袄,余秀、陈冠军两人心都化了。陈冠军小扑克牌一样的脸浮现些许笑意,伸手把软乎乎的妹妹楼在怀里,还摸了摸她光洁的小脑袋说:“我没事,不疼的。”余秀也表示自己没啥事儿,瞧着芝芝像只小鸟转头扑进自己的怀里,先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表示亲昵,接着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说:“芝芝,今天的事情,妈妈要表扬你,危机时刻知道护着哥哥,是个不惧恶势力的勇敢小战士!值得夸奖!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是个女孩子,年纪太小,在跟敌人身高体力严重悬殊的情况下,你不能逞能自己上,得寻求别人的帮助,比如公安干警,身强力壮的人帮你忙,万不可硬碰硬,否则你会受伤,严重点还会没命。”“知道了妈妈。”后面的话芝芝听不懂,习惯性的乖巧回答,倒是前面那段话的‘勇敢小战士’听了进去,黑如葡萄的眼睛晶亮的偏头望着陈冠军炫耀:“哥哥,妈妈说我是勇敢的小战士呢,我很棒对不对。”跟余秀相处的两个多月里,每当芝芝做了什么事情,寻求表扬之时,余秀都会换着法儿来夸奖她,增加她的自信心,其中‘芝芝真棒’这句话说得最多,芝芝心里就认为这句话是对自己最好的夸奖。“芝芝是很棒。”自打父亲死后,陈冠军话越来越少,几乎到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地步。当然,面对余秀和芝芝,他还是表现的跟个正常孩子一样,她们说的话都会接上去。余秀敏锐的察觉到陈冠军的内在变化,担心他会把自己搞得自闭,一直想跟他细谈一番,又觉得这个孩子太过敏感,自己表现得太过反而让他反感抗拒,只能给他更多的关怀,让他知道,自己虽是后妈,可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们兄妹好,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疼,期望有一天他对自己敞开心扉。“冠军,你怪妈妈吗?”余秀也伸手摸了摸身高快到自己胸口的陈冠军脑袋,做到不厚此薄彼。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下,余秀无奈收回手说:“那种情况下,妈妈作为一个老师,是不能第一时间内当着诸多学生的面,替自己的孩子出头,不过……”她后面的话没说,陈冠军却很明白:“妈妈,我知道的,你先前故意不还手,让那两个王八蛋打你一巴掌,是为了给总场部的领导们看清楚,他们作为学生,行径有多恶劣!后面你再出手,不管伤他们多重,你都有理由为自己反驳。我不委屈,妈妈也出手教训了他们,他们活该。”两个孩子如此听话懂事,余秀欣慰的同时又有一些感慨,陈冠军到底没把她当成亲妈看待吧,只是把她当成长期饭票,需要她的抚养帮助,选择性的把听话当成头等大事。想想看,谁家的孩子受了委屈,在自己父母面前不是各种哭闹诉苦,得到父母安慰以后,还要扑进怀里求抱抱或者要吃要喝要玩得,得到重视后,心里才舒坦。而陈冠军从她醒来之时就一直听话懂事,不哭闹,不折腾,她说什么都对,她说什么都行,看起来听话懂事,实际内心凄楚彷徨,无依无靠,面上却不显,强装着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介意,这么下去,迟早会出大事。看来她得多上上心,对他加倍好,让他明白,她虽然不是亲妈,却也是个可靠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他坚强的后盾,有她在,所有困难都由她扛,而不是让他放在心里,小小年纪什么都自己承担。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开学典礼一切从简,谭计凉还特地让人送了一小袋越摸五斤重的白面粉,十块钱,八张一斤的北寒地方粮票过来,表示慰问。那人又跟余秀说,今天就不用去学校上课了,下午一分场要在会议室正式搞欢迎支边青年的联谊会,让她以老师的身份出一个节目。余秀不想去也得去,心里直嘀咕,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欢迎过那些支边青年?怎么今天下午又要搞!过来探望她的莫玉兰就说:“这你就不懂了,昨天晚上的欢迎会只是一个仪式,今天才是正式的。支边青年们舟车劳顿好几天,当然要休息一天,感受到咱们农场领导干部们的重视,干起活来才有劲,写回家的信才能说动更多的人来咱们农场当职工,咱们这些职工,想不支持都不行。”彼时余秀正在屋里给陈冠军和芝芝缝补衣服。她的马架子起得急,没有弄窗户,白天不点灯的话,屋里就黑茫茫的一片。农场职工每个月的灯油也就一两,晚上都不够点,白天就更不用说了。她只能把马架子左右两侧开了两个小口子,让光透进屋里来,自己则拿着针线衣服,坐在透光的小口子下缝缝补补。昨天收到她已经出院到分场部报道的消息,田保国两口子就从四队赶过来慰问了她们mǔ_zǐ 三人,得知她已经得了老师的工作,暂时不回百川村,李晓丽就说帮她收拾家用具,今天给她送过来。因为东西太多,李晓丽早前拖同村的人给她捎了两箱衣服过来,他们两口子还把她家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箱子柜子啥得玩意儿通通打包,套上马车,慢慢的赶过来,也不知道路上出了啥事儿,到现在都没到。虽然给两个孩子买了两身新衣服,俩孩子都舍不得穿,害怕把新衣服给弄坏了,都说要周末的时候才穿,余秀执拗不过他们,只能翻了一下箱底,把俩人以前的旧衣服缝缝补补接着穿。她没干过什么针线活,在现代的时候,顶多拿针缝一下扣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仅要缝线口,还要剪不用的布块,缝补衣服上的漏洞。这个年代的人都穷,大家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要是缝补技术不过关,会让本就丑巴巴的补丁衣裳更加难看。莫玉兰看不过去,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衣服,麻利的剪布缝线,不多时一件颜色相同,针线细密,虽然有补丁,但跟原来衣服看不出差别的旧衣服就缝好了。“莫同志,你手艺可真好。”余秀拿着缝好的衣服,左看右看,止不住的赞叹,“我瞧着你也没做啥呀,咋缝得跟没破洞一样。”“那可不是,我们祖上三代都是干缝纫的,我这缝纫手段可是有技术活的。”莫玉兰得意洋洋道,“你别瞧这缝补衣服简单,其实里面学问大着呢,就拿缝补线口来说,就分平针,饶针,迂回针等等,不同的线口用不同的缝补方式,就能让坏了的衣服完美无缺……我瞧着你没干过什么针线活,你要是不嫌弃,以后裁剪衣服,缝补啥的都可以来找我,我顺手跟你弄一弄。”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莫玉兰看出一些门道,心里十分佩服这个敢作敢为,不惧乌家视力的女同志,这才主动上门,打着询问余秀要不要和她合作表演的旗号,有心跟她结交。莫玉兰家是做裁缝的,她妈身子骨不好,就生了她一个女儿,她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打小就在她妈面前阴阳怪气的说,他们家的裁缝手艺传男不传女,以后家的裁缝铺子都交给她的几个堂兄。她心里不服气,小时候偷摸着学习裁缝手艺,大了拼命读书上学,就为了出人头地,给那她那对狗眼看人低的爷爷奶奶看看,她就算是个女孩子,也会出人头地。只可惜,她一时不察,在信任的同学面前说错了一句话,被那人举报下放到了这里。这一年多以来,她吃得苦,受得累,遭遇过的不公和其辱,都化成一柄柄刀子藏在她的心口,就等有朝一日平反,全都化成利刃,捅在那个害她的同学身上,让她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在此之前,她决不能倒下。她在北寒平原没有亲朋好友,这一年来吃了太多苦,寂寞之时无人可诉,倍感孤独,很希望有个好朋友能跟自己分担情绪。从前她没少听说余秀的事情,觉得她太过懦弱,还被蒋玉梅玩得团团转不自知,心里有点看不上她。后来听说余秀嫁去了百川村,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心里渐渐对余秀改观,尤其她自己也在蒋玉梅手里吃过亏,学校还搞职位竞争,有心拉拢余秀,这才上门来示好。第28章 028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余秀深知这一点,也没拒绝莫玉兰的邀请。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她没啥想法,就想和莫玉兰联手恶心蒋玉梅。于是问:“不是说一人出一个节目?我们两人的话,表演啥?”“这简单, 你听说过东北的二人转没, 咱们应地适宜,边唱边跳,既能乐呵大家,又能集合诗歌表演, 等于完成了两个节目,领导不会说啥的。”余秀想想也是这个理, 她以前当老师的时候, 每到节假日, 都要给孩子们排练节目, 有时还要登台表演, 要表演个二人转估计没啥大问题,就和莫玉兰商量表演什么内容。莫玉兰的意思是,两人扮演成姐妹花或者夫妻, 表演西厢记, 白蛇传啥的传统戏剧。余秀觉得时间紧急,衣服不好找, 而且表演东北二转, 用东北捏着嗓子的粗噶唱法, 唱着那些南腔柔剧,总有些怪异, 还不如就地选材,表演个闯关东,战山匪啥的,既能激发大家的激昂斗志,又能途个乐呵。莫玉兰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两人干脆想了一个以建国前为背景,一对夫妻闯关东,遇上土匪后,又被解放军同志解救,最后夫妻两人在北寒平原开荒奋斗养孩子的故事。因为涉及到一部分男人背女人的剧情,余秀怕莫玉兰背不动自个儿,主动提出自己扮演丈夫,莫玉兰扮演妻子,陈冠军和芝芝扮演两人的孩子。可这样还缺土匪和解放军,两人正打算去找几个面熟点的男职工帮忙,门外传来动静,却是田保国夫妻俩,带着李永壮三个小子,赶着马车过来送家用具了。莫玉兰一看田保国父子四人牛高马大,壮得跟熊一样,噗呲一笑说:“土匪的人选有了。”田保国父亲四人一听她们要表演节目,除了最少的李永庆死活不当土匪,要当抓土匪的解放小战士外,其他人都没反对。反正是友情客串,上台就两句词,说完就下台,也不要什么表演功夫。“永壮哥哥,你们来了啊。”芝芝看见李永柱三兄弟,分外的亲热,转头跑到屋里,翻出余秀给她买的小木匣子,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他们说:“我都有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们了,真的好想你们哦。你们看,这是我妈妈买的糖果,我都存在箱子,就等你们来,给你们吃。”说着,把匣子里花花绿绿的糖果一一分给李家三个小子。她口齿伶俐,说话却很慢,慢悠悠的又带着奶音,听得李家三兄弟心里慰帖极了,暗道以前没白疼她,毫不客气的抓过糖果,叫着她和陈冠军到外面玩。马架子小,一下站了八九个人,顿显拥挤。见宝贝妹妹把家底都兜光给了李家三兄弟,陈冠军心里酸溜溜地,到底知道大人有些话不想让孩子们听见,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出去了。莫玉兰瞧李晓丽像是有话要对余秀说,站起身道:“你们先忙,我去找两个人扮演解放军,中午吃完饭我们到分场会议室里排练一次,我到时候来找你。”“行,那你慢走。”余秀送莫玉兰出门,回头瞧着田保国把车上的瓶瓶罐罐都搬下来,李晓丽帮着放进屋子,忙过去搭手说:“李大姐,你说你们帮我带衣服就行了,还帮我拿这些锅碗瓢盆,多受累啊,赶紧歇一歇,其他的我自己来。”“嗨,这算啥,顺路的事儿,我们受啥累,累得是马。”李晓丽瞧着这马架子不过三十平米,外面摆了个木板订的小桌子,三个晒干了的草墩子当凳子,里间葺了两个小炕,靠角落的地方摆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家里简单的可怜,连个烧火的炉子都没有,更别说锅碗瓢盆了,衣柜水壶之类的用具。叹了口气,她说:“我就知道你带着两个孩子,没时间买日常用具,这些东西放在老家也是放着,你要再置办,不是浪费钱?你不在家,我们一家子上工,没时间帮你照看家里,总有那些眼皮子浅的在你家里转悠,平白被人糟蹋,这不,我想着你啥都缺,不如直接搬过来,省得再买。”余秀不用想也知道,敢在她家里晃悠的是谁。自打蒋大春一家子被送到分场较为偏远的三分队开荒做苦力后,他们也跟大部分人一样,住在一分场的马架子里,从早到晚劳动。不过百川村是他们的根,不管多苦多累,他们总要想办法回村里看看,一听她没在家,可不就眼皮子浅的到她家里东瞅西看。这些事情余秀懒得计较,反正蒋大春一家人不敢再在她面前闹腾,只感谢了李晓丽一番,说一会儿她请客,他们一家子饭票她包了,又问起他们今天怎么这么迟才来。现在整个大兴农场都处于边开荒,边梳理庄稼,还得建造其他事物的忙碌状态,职工们每天凌晨三点半就要起来上工,每天晚上天黑了才下工,吃完饭,晚上还得摸黑轮流值班开荒,其工作强度,一般人都受不了。多少人累得受不住要逃荒,都被韩延飞的铁血手腕给压了下来,还明令道,除非有急事,否则不给请假,不然就扣工资钱票,执迷不悟者,直接送去离分场最远的三队,累到死都别想跑。昨儿是李晓丽的婆婆干活的时候扭到了腰,躺在在地里半天都没爬起来,她公公托人到分场部带话,他们俩口子不得不请假回村里,把她的婆婆送去医院,再顺路给余秀送家用具。“嗨,这不是在路上碰见四个要逃荒的支边青年,我们把他们劝回来花了不少功夫。”说这话的是田保国,手里抱着马车上最后一个半人高的大腌菜缸子,duang得一下放在卧室的炕角位置,然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说:“我们走了一半,发现路上有三男一女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后面追着一群成年野猪,我赶紧上前鸣枪击退了野猪,回头之时,发现那个女青年吓晕了过去,有个男青年被野猪的獠牙顶穿了肚子,另外两个死活要我们把人送去县里医院,还说打死不会分场部。我们是劝了又劝,最终把那个男青年送回离得较近的咱们分场部进行包扎。”李晓丽帮着把菜缸子扶正,这才转头说:“我就不明白那些个支边青年在想啥?来之前不知道咱们北寒平原条件有多艰苦吗?翻山越岭折腾几天来了,还没正式上工呢,这就开始跑,连防身的玩意儿都不带,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嘛。”“这可真不一定,现在全国的报纸大篇幅的报导北寒农场招工之事,只说了工资福利和未来的开发计划,对于北寒目前的艰苦条件一笔带过,很多支边青年都没细看,带着一腔热血来了,结果一看农场里的条件跟自己想象中的天壤之别,可不就受不了拔腿就跑。”余秀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给李晓丽掸了掸身上的落尘,让她和田保国坐下,一人倒了一碗加了红糖,还没化开的冷红糖水说:“我看未来的日子有得折腾了,这才第二天呢,这批支边青年就不管不顾的跑,往后可咋整。”田保国两口子也不嫌弃水冷,咕隆咕隆一通喝完。田保国舒服的叹了口气说:“那不能,咱们一分场的韩场长厉害着呢,上一批下来的二十多个支边青年想跑就被他给收拾了,这次虽然女支边多,但依他的手段,指定会好好的教训她们,想跑,那可不成!”说起这里,李晓丽想起一茬事儿,把余秀拉出马架子问:“你和韩场长的事儿,是真的?”这是听闻乌宏骏被开,是因为韩延飞一怒为她这个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