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带路就带路, 老是回头看我师弟做什么?”孟齐面上带着笑,眼里却很冷。
蓝宿闻言也看了徐晚钦一眼,按住了孟齐的肩膀, “一刻钟时间并不长, 徐大人若是觉得麻烦, 可以直接给我们指路, 我们自行前去。”
“我并无冒犯之意,”徐晚钦收回了视线, “夜花女在诏狱最后一层, 过几日便要问斩,没有上京令牌,诸位不会被放行。”
宋悯欢扯了扯庄离的袖子,感觉到庄离背脊有些僵硬, 整个人都是防备的姿态, 像是个护食的小狼崽子。
“小庄。”宋悯欢又戳了庄离一下。
庄离扭头看他, 脸色不怎么好看, 没有搭理他, 径直往前走了。
看上去是生气了,走路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的挡在他面前, 阻隔了他想要往前看的视线。
宋悯欢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又生气了, 估计一会就好了,就没有上前去哄人。而且这小子经常生气,孟齐说的对, 惯久了容易恃宠而骄。
诏狱两旁都是整齐排列的牢房, 光线透不进来,这里充斥着阴冷潮湿腐烂的气息。
徐晚钦带着他们到了诏狱最后一层,方进去浓重血腥味刺鼻, 墙壁上火把照亮走廊,徐晚钦在尽头处停了下来。
“便是这里了。”
宋悯欢几人跟着停下来,朝着徐晚钦面向的方向看过去。
在他们对面的是一间单人牢房,厚重的铁门里是血迹斑斑的刑架,地上的锁链和污血沾在一起,上面锁着一个黑袍女子。
女子头发散乱,露出来的手腕、额头,脚踝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上面布满了鞭痕和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扎出来的血窟窿。
她那一身黑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汗水和血水融在一起。那张脸被发丝遮掩的只能看见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和毫无血色的干瘪嘴唇。
宋悯欢目光落在里面的夜花女身上,看身形和之前他们遇到的夜花女很像,五官也非常形似。
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与之前的夜花女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和庄离对视了一眼,庄离心里想的和他差不多。他可以确定了,如今这牢房里的“夜花女”不过是替罪羔羊。
凶手是夜花女没错,却不是这个夜花女。
徐晚钦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多了两名侍卫。
“有人在她身上动了私刑?”孟齐明知故问,上下打量着里面的夜花女,表情略微嘲讽。
“都折磨的没人样了,谁知道是不是世家随便找个人糊弄的啊?说不定是从哪里抓过来的,倒是惨了这女子做替罪羊。”
蓝宿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看这夜花女,此时听出来了几分孟齐的意思,对孟齐道:“此案证据确凿,由三堂长老亲自审查,这夜花女确实是凶手无疑。”
“我们先回去,”宋悯欢用剑戳了下孟齐,“出去再说。”
他们四人一起出去,出去的时候没有再碰到徐晚钦。
宋悯欢有些看不懂徐晚钦,徐晚钦明知道他在怀疑他,还放他进来,是觉得他没有办法揭发他吗?
他确实没有办法揭发,如今案子已经结了,他口说无凭,没有人会信他。
不知道徐晚钦为什么要假扮成夜花女杀水九歧,又为什么对他动手,之后为什么又放了他?
放了他可能是因为有沈映雪在,徐晚钦在顾忌。还有,徐晚钦为何会在地下宗门里,假设他是帮地下宗门办事,那为何会杀里面的守卫把那些弟子都放出来呢?
宋悯欢把疑问一一记下来,打算回去询问沈映雪。
他们之后又去了一趟那些变成人皮的天姿弟子的宗门,去看过了他们的尸体,和之前被三眼女鬼吸食完的人皮一模一样。
“我们先回客栈里,此事需要禀报师尊。”
孟齐:“你说当时那三眼女鬼魂飞魄散,如今重现重光城,还和那些地下组织有关系。”
“那些地下组织原先只是抓修为低出身贫寒孤苦的弟子,后来改为了抓天姿高的弟子……会不会有可能,抓天姿高的弟子就是为了供奉那三眼女鬼?”
宋悯欢:“极有可能,徐晚钦当时也在地牢里,他破了我的隐匿符,装作没有看见我放我进去。后来我和庄离在里面制造混乱也异常的顺利,有人提前把里面修为高的守卫收拾干净了。”
这感觉,就好像全部都在某人的计划里面,他们仿佛只是一个推动的工具,结果都是被人提前算计好的。
庄离:“那些地下宗门里的守卫叫他徐大人,里面的守卫全都听信于他,他在里面地位不低。但是混乱之后,他放了一把火把整座地牢直接烧了。”
“整个地下宗门,除了那些后来被抓的,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地下宗门组织都是聚在一起,他们非常团结且睚眦必报,只有徐晚钦一个人活着出来,按理那些地下宗门不会放过他。”
“可他出来了还能依旧安然无恙地在上京里待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地下宗门被正道赶尽杀绝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在他们预料之内。先不说徐晚钦是哪边的人,徐晚钦的所作所为是这些地下组织提前能够预料到的。他们为了达成之后的目的,暂时不会对徐晚钦做什么。”
这种可能也能说通,毕竟那些地下组织都十分疯狂,他们信奉地下神主,经常做一些非人道罔伦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