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穿进男频搞基建>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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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1 / 2)

楼喻借霍延之力,脚步缓慢地回到主院。


刚跨过门槛,他双膝一软,直直跌坐地上,连霍延都没拉住。


冯二笔心头大惊,忙关上院门,伸手去扶。


楼喻环抱双膝,埋头于臂,声音低涩:“不用。”


阳光落在衣袂上,虽暗绣生光,却无端透着几分冰冷。


冯二笔张张嘴,平日舌灿莲花的他,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喉咙被堵,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和庄头没什么感情,庄头的死在他眼里算不得大事,可是看到殿下这般情状,不由哀恸发酸。


他不敢打扰楼喻,只好看向霍延。


霍延只是低眉抱臂,冷冷淡淡的,仿佛因见惯生死而无所畏惧。


“呕——”


楼喻突然爬起来,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在和平年代生活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恐惧鲜血。


方才混战时,庄户和流民的鲜血溅洒在地,同黄褐的泥土混杂,弥漫着咸腥的血味,再加上庄头凄惨的死状,楼喻一想到那些画面,就浑身发麻,手脚发软。


他不仅仅是害怕,他更多的是自责愧疚。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却因他的疏忽而死。


倘若他能对这个时代认识得更深刻一些,倘若他能加强田庄的防御工事,庄头就不会死,庄户们就不会受伤。


他可以想到的,他本该想到的。


是他的错。


他连连干呕,呕得整张脸涨红,眼角渗出泪液,面容惨白一片。


冯二笔心疼坏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不禁用眼神示意霍延,让他想想办法。


霍延本不想管,可见楼喻如此狼狈,到底有些不忍,生硬道:“外面死的人更多,你应该学会习惯。”


冯二笔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楼喻却听进去了,他扶着墙,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接受如今发生的一切。


人命,在他以前生活的时代,是最为宝贵的存在。


可在这个世道,却如蝼蚁蜉蝣,毫不起眼。


楼喻直起身,红着一双眼道:“随我去看看伤者。”


李树已经带人清理了“战场”,受伤的庄户们全被送往医馆,陈川柏指挥着一群小萝卜头,忙得团团转。


那些原本调皮捣蛋的孩子,虽然一开始见到伤口害怕迷茫,但随着时间流逝,几乎所有学徒都能冷静地选药、煎药、清理和包扎伤口。


有些学徒是伤者自己的孩子。


他们看着这些临危不乱、镇定沉着的孩子,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竟连疼痛都忘了。


楼喻抵达医馆时,医馆内闹哄忙碌一片,时不时传来陈川柏的喝令教导声。


但忙中有序。


那些学徒快步穿梭在伤患中,脸色苍白地为他们上药疗伤。


其中,陈川柏的孙子和霍琼最为引人注目。


两人行事沉稳,冷静镇定,配合默契,包扎伤口的手法又快又好,让楼喻想到训练有素的医生和护士。


有人看到楼喻,不顾伤口正在包扎,就要跪下行礼。


楼喻摆手示意免了,亲自慰问他们。


那些庄户虽然受了伤,但他们保卫了自己的家园,又收获了殿下的夸赞,心里面高兴得很。


楼喻受其感染,胸中郁气渐渐消散。


离开医馆时,他的面色已恢复如初。


回到主院,他召来杨广怀、李树两人。


“据庄户所言,此次是杨先生指挥有度,大家才能共抗流匪,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杨先生当居首功。”


楼喻了解过当时的情况,要不是杨广怀及时召集庄户凝聚力量,用滚水、石灰、农具等抵抗流匪,估计等他们赶到,田庄已经被流匪们摧毁,庄户们也会死在流匪的屠刀下。


杨广怀躬身一拜,“广怀受之有愧,当不得此功。若非庄头勇出田庄对峙流匪,我也来不及。”


楼喻道:“庄头有功,你亦有功,不必推辞了。”


“是。”


楼喻又道:“我还听说,继安那小子当众跟恶首周旋,将那恶首牢牢牵制住,是不是?”


杨广怀颔首道:“确实如此。”


他不会因为自己同杨继安的关系就避嫌。


杨继安的英勇善战,众人都看在眼里。


在所有人摄于刀疤脸的强横时,唯有他一个小少年挺身而出,因此激励了其他庄户。


此战,杨继安也有大功。


楼喻赞道:“继安年少英勇,实乃可造之材。”


杨广怀笑了笑。


他私以为,楼喻不过十四稚龄,便能让这么多人信服,更加不同凡响。


论功行赏之后,便是如何处置流民的问题。


李树已经审问过流民,便禀道:“属下已经查证,这些流民里有匪也有民,不能一概而论。”


这是肯定的。


楼喻他们来时,只看到少数人跟着刀疤脸冲锋陷阵,其余人则缩在后头一动不动。


还有个年轻小伙举起锄头要锄下刀疤脑袋。


当然,从霍延朴素的战斗理论来看,那年轻人肯定无法成功,甚至还会被刀疤反杀。


所以他才远远射出一箭,从刀疤的屠刀下救出杨继安和青年。


李树继续道:


“这些流民大多从绵州而来,刀疤是他们半路遇上的,在他加入队伍之前,流民从未抢掠过,可是刀疤入队之后,怂恿一群混子当流匪,威胁手无寸铁的流民照顾他们饮食起居,要是有人想逃,就会被杀死。”


楼喻问:“刀疤哪来的铁刀?”


这些可都是管制兵器。


“有的流民听过刀疤吹嘘,说是他以前当山匪时,打败过一群官兵,铁刀是他的战利品。”


“他既是山匪,又为什么加入流民,跋涉千里来到庆州?”楼喻问。


说到这里,李树哭笑不得:“那刀疤不知从何处知晓,庆州府有一处青石盐场,庆州兵力稀松,倘若他能纠集大批流民,攻破庆州府,夺取青石盐场,便能赚取无数银钱。”


冯二笔忍不住道:“他不会就用这个忽悠那群狗腿子为他卖命的吧?”


李树点点头,神色有些迷幻。


在他看来,刀疤脸和他那群狗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实在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楼喻却皱起眉,书中庆州的陷落,就是因为起义军和盐工。


可是在陷落之前,谁又将起义军和低贱的盐工放在眼里了呢?


蝼蚁尚且可以咬死大象,若是李树等人不能消除心中轻视,日后或许会因为傲慢酿出大祸。


他凝视着李树,目光锐利而冷静,直到李树有所觉,渐渐低下头颅,他才开口问:


“你觉得他们做不到?”


李树诚实点头,“他们不过三四百人,如何能攻破府城?”


“可是流民会越来越多,他们会从三百增到三千,从三千增到三万,而府兵一直只有三千,驻军一直只有一千,到那时,你还认为府城能守得住?”


李树张了张嘴,却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收起轻视之心,自愧道:“属下有错。”


楼喻吩咐:“明日午时,召集田庄所有人,将恶首斩首示众,此事交由李统领,可有异议?”


李树浑身一抖,他还没真的杀过人,斩首什么的太恐怖了吧!


可自己刚刚犯了错,眼下不能再忤逆殿下了。


更何况,身为府兵统领,他若连人都不敢杀,那还有什么用?


思及此,他郑重道:“属下遵命!”


楼喻又道:“至于恶首拥趸,给他们戴上脚镣,让他们进行劳改。”


“劳改?”所有人都疑惑抬头。


楼喻:“……”


一时说顺口了。


他面不改色解释:“就是进行劳动改造,同鬼薪、城旦一个意思,只是不拘泥于这两种。”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李树又问:“其余流民该如何处置?”


楼喻想了想,道:“你派人问清他们姓名、年龄、性别、户籍地、家庭情况、有无一技之长等,一一登记于册,再呈给我。”


李树一个头两个大,他傻傻瞅着楼喻,羞愧无比道:“殿下,您能否再说一次,属下没记住。而且,咱府兵都是大老粗,不会写字。”


楼喻跟他一样头大,正思索将此事交给谁适合,冯二笔适时建议道:“殿下,阿纸跟着杨先生学习多日,应该有些进步,眼下又是闲人,不如让他去?”


楼喻点头同意,接着交待:“对了,那些没动手的流民,先给他们一点粮食填填肚子。”


杨广怀忽然开口:“庄户们视之为敌,倘若他们不愿,该如何?”


他抬起清俊的脸,直直望着楼喻,眸中隐含深意。


楼喻知他在试探自己,不由暗骂一声,道:“田庄乃王府私产,我有权处分。”


他要是做任何事都要跟别人解释清楚缘由,这个庆王世子还不如不当。


杨广怀便笑了。


倘若楼喻当真被某些细微的情感裹挟,从而放弃初衷,那未免过于优柔寡断。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散会后,楼喻召来杨继安。


小孩之前被刀疤脸扔出去,身上几处撞得有些青紫,已经上了药,见到楼喻,依旧同以往一样活泼。


他拍着马屁:“幸亏殿下及时赶到,要不然田庄就要被那些恶人毁了!”


楼喻让他坐下,笑问:“刀疤脸那般凶恶,你怎么敢上去跟他拼命的?”


杨继安道:“我就想着庄子上有夫子,有伙伴,有好多好多无辜的人,那个刀疤脸要是真的冲进来,我怕会有更多人受伤或者被杀死。”


这话说得质朴又真诚。


楼喻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中喜爱更甚。


他以前仅仅是因为原书对杨继安另眼相看,可这么久相处下来,杨继安的品性与才能,确实让人越发欣赏。


他问:“你武艺练得如何了?”


杨继安兴奋道:“我已经能跟李统领过二十招了!”


李树原本武艺只能说稀松平常,经霍延教导,以及楼喻训练场加成后,他的武艺突飞猛进。


能同他过上二十招,杨继安的学武天赋和自身努力可见一斑。


楼喻生出惜才之心:“此次你守护田庄有功,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杨继安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吗?!”


“前提是我能做到。”楼喻目露鼓励。


杨继安想也不想:“我想参军!”


楼喻一愣,“参军?”


“我想加入府兵,想跟他们一起在营中训练,我想能帮殿下做点事。”


小孩眼中涌动着炽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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