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 蔡甜芯和秦朗睡不好觉。
顾西溪也睡不好觉，早上七八点才闭上眼睛。
等醒过来，窗户外天都黑了, 在看见粉丝涨到七千多, 她的内心比天色更黑。
裴不了打了个电话过来，语气里充满喜气：“西溪, 你厉害了, 昨晚上微博上三个热搜都是你。”
“……”顾西溪沉默片刻, “你要是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件事, 那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我告诉你个消息，有个节目联系了咱们。”裴不了连忙说道。
顾西溪本来下意识就想拒绝, 她粉丝已经够多了, 不想再多加几个, 可刚要开口, 手机页面登地弹出一条手机余额即将不足的信息出来，到嘴边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上次拍摄《恋爱一周》节目的报酬还没到账。
顾西溪身上的钱又都拿去交了房租，身上就剩下几百块。
“多少钱？”顾西溪问道。
“有二十万。”裴不了说道：“就是个互动直播，大概半个小时。”
二十万，不少了。
可对于她目前的咖位来说有点儿高。
顾西溪问道：“这节目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是这样的，这个节目是要回答直播间观众的问题，所以呢, 很多时候会有不少黑粉。”裴不了没有隐瞒顾西溪这一点儿的意思，“你自己拿主意要不要接？”
顾西溪立刻心动了，这不就是她正梦寐以求的吗？
“接！”
“老板, 来两份烤冷面……”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把声音。
裴不了连忙捂着手机, 冲着下单的人说道：“你先等等, 我打个电话。”
说完后，他才拿着手机走到店面的后面去。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你在买烤冷面还是你在卖？”顾西溪皱着眉头问道。
“我在卖烤冷面，现在这会子正忙，这件事要不等我忙完，我再和你仔细说下。”裴不了说道。
顾西溪怔了怔，她拿着手机，神色复杂，“不用，我现在过去找你吧，刚好我也没吃。”
裴不了没多想，直接给了地址。
裴不了的店面就在一个小区附近，顾西溪戴着口罩打了车到后，发现门口是大排长龙，她抬头看去，“胖胖烤冷面”这个招牌就挂在店面上面。
“来了。”见顾西溪来了，裴不了把旁边准备的一份冷面递给她。
顾西溪摆了下手，“先不吃，我来帮你收钱吧。”
“胖胖烤冷面”生意是格外红爆，顾西溪到的时候是八点左右，一直忙到十一点才能休息。
裴不了叫了两份面条，两人一人一份解决了，顾西溪还把那刚刚的烤冷面也给吃了。
吃饱喝足，顾西溪才问道：“这家店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别人的。”裴不了摆摆手。
“那你的手艺也不错啊。”顾西溪若有所思，“你怎么不开一家烤冷面店呢？”
“我没这个想法。”裴不了摇摇头，他边收拾着东西，边对顾西溪说道，“我什么都肯干，就是不想干厨师这行业，要不是今天来帮忙有钱，我都不想来。”
顾西溪沉默了下，她本来还想裴不了要是开一家烤冷面店也不错，就今晚这生意，少说能挣六百多，这不比当她的经纪人强？
“你为什么不想当厨师？”顾西溪帮忙收拾了下剩下的材料，问道。
裴不了脸上露出欲言又止，仿佛有一段难以启齿的故事。
顾西溪见状，“如果不方便，那不说也没关系。”
“那我就不说了。”裴不了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去我家说说这节目的事吧，回头我再送你回去。”
“那行。”顾西溪满口答应。
裴不了的家就在店铺附近的小区，房价不便宜，裴不了是租的房子，就一室一厅，也要五千多。
到了他家后，裴不了说了下节目的情况，节目组那边显然是看到顾西溪的热度，也有些诚意，愿意在报酬方面商量商量，但同样的，也有要求，那就是无论黑粉问怎么难堪的问题，顾西溪都得回答，而且不能中途翻脸走人，否则就得赔偿违约金双倍。
顾西溪对这个条款毫无意见。
但对于报酬方面，她却另有看法，“你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做些变动？”
“什么变动？”裴不了道，“他们那边估计也就愿意多加五万左右。”
“我不要他们加钱。”顾西溪道：“我只要求我只回答那些刷嘉年华的黑粉的问题。”
“嘉年华？”裴不了懵了，还能有这种操作？
“对啊，不然每个黑粉我都要理会吗，当然是只理会那些给钱的黑粉了。”顾西溪理直气壮地说道：“连个嘉年华都舍不得刷，算什么黑粉。”
好像还有、、道理。
裴不了突然间被说服了，他点点头，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出了房门，搭电梯下去。
在电梯里面，顾西溪看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心里头纠结，她在犹豫要不要问下裴不了的经济状况，她这个艺人都这么穷，裴不了应该也没什么钱，毕竟先前做的买卖也都赔了。
而且还沦落到要帮人卖烤冷面，可想而知经济有多困难了。
帮别人烤冷面，这个兼职估计一天也挣不到几百。
“老裴，你这烤冷面的兼职多少钱啊？”顾西溪故作淡定一般问道。
“两百。”裴不了说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问问。”顾西溪云淡风轻，“你最近很缺钱吗？”
“那可不。”裴不了叹了口气，“我就希望你能爆红，这样我能多挣点儿钱。”
裴不了的收入是和顾西溪的收益直接挂钩的，提成百分之十。
顾西溪心里不忍，“你要不干点儿其他活吧，就算不当厨师，不当经纪人，干别的也行啊。”
她这一百亿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手呢。
“不。”裴不了语气很坚决，“我一定要当经纪人。我干了这么多行业，就这行现在有点儿成绩，我是不会放弃的。”
顾西溪看着裴不了的眼神格外复杂，这大哥是非要往火坑里面跳啊。
她都有些于心不忍，都这么穷，还要追求理想。
顾西溪有些迟疑，“老裴啊，要不我把你的分成给提高些？”
“你要提高分成？”裴不了喜出望外。
顾西溪刚要点头，毕竟她是肯定要退圈的，她不会为了裴不了改变心意，但也不忍心看裴不了穷得叮当响。
“叮——”电梯门应声打开。
顾西溪刚要戴上口罩，就听见外面的人热情地打招呼：“二堂弟、小侄子、二表哥、表叔……”
顾西溪一愣，只见裴不了满脸笑容，“堂哥、舅舅、表弟、三侄女，你们这是去吃宵夜回来啊？”
“是啊。”三侄女眼睛朝顾西溪看去，她一眼就认出顾西溪来，“你是西溪姐姐吧？”
“没错，你们都是亲戚？”顾西溪错愕地说道，眼神在他们这群人中间来回扫了一圈。
“都是亲戚，我们家都住在这里。”裴不了说道。
“表哥，你妈喊你明天有空帮忙收下租。”裴不了表弟说道。
裴不了满口答应，带着顾西溪出去。
顾西溪直到坐在副驾驶座上，才回过神来，“你们家怎么都住那个小区？”
“我们家拆迁的啊。”裴不了打了个转向灯，“不止是我们家，我们家亲戚都住那个小区。”
“那、你们家……”顾西溪说话都有些艰难，“有多少套房子？”
“不多，也就十来套。”裴不了想了想，说道。
十来套。
顾西溪直接被这个数字给砸懵了。
她上安居客看了下那个小区的房价，一平方米8w＋，十来套的话，大概有好几亿了。
她一个余额只剩下六百块的，竟然去同情一个亿万富翁。
“你们家这么有钱，你怎么还去烤冷面挣那两百块？”顾西溪咽了咽口水，试图冷静下来。
“那店就是我堂弟的啊。”裴不了道，“我们全家都是当厨师，我都烦了。”
“你不想当厨师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烦了？”顾西溪瞪大了眼睛，看着裴不了。
“是啊，以前还有个人为了我的厨艺追我，这压根就不诚心。”裴不了气愤地说道。
顾西溪看着窗户外的夜色，陷入沉默。
这一番同情，终究是错付了。
“对了，西溪，你刚才说加提成？”裴不了摩擦了下拇指，巴巴地看着顾西溪。
顾西溪转过头，“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啊，你说了加提成的。”裴不了一愣，连忙说道。
“那是你耳朵出问题了吧。”顾西溪一本正经说道，“我这么穷，怎么可能给你加提成呢？再说了，谈钱多伤感情啊。”
“可咱们好像也没什么感情。”裴不了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西溪斜了他一眼，“再说一遍。”
“咳咳咳。”裴不了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他心里严重怀疑顾西溪是仇富。
顾西溪在家休息了几天，再次看见裴不了的时候仍然压抑不住心中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愤怒。
好在路上的时间短，这才没让她产生不该生出来的念头。
节目是在创意园里面拍摄，《读读留言》节目组答应了顾西溪的要求，但有个要求，那就是直播时间要延续到一个小时。
这直播事先在各个平台上都做了宣传。
顾西溪到的时候，节目组主持人过来和她接洽。
“顾老师，您今天来看没看过我们往期的视频？”主持人陈菲菲问道。
“没有。”顾西溪摇了摇头。
陈菲菲眉头一皱，没看过，那等会儿被骂哭了，怎么办？
“顾老师，那我先提醒你，我们这直播很受关注，再加上您的黑粉也不少，恐怕等会儿直播不会很轻松。”陈菲菲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西溪仰着脸，任由化妆师给她上了妆容，她的眼眸熠熠生辉，仿佛星辰一般，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夺目的笑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陈菲菲心里嘀咕，那得真有数才好。
但是她该做的也已经做了。
直播时间是在八点整。
时间一到，《读读留言》节目就开始直播了。
袁留群是顾西溪的死忠黑粉，这回知道顾西溪要直播，他早早就在手机面前等着，时间一到，就立即点进直播间，刚进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弹幕上一时间刷过去无数条辱骂的话语。
就连见惯了场面的陈菲菲都呆了一瞬间，还是顾西溪看了她一眼，她才回过神来。
陈菲菲心道听说顾西溪黑粉多，果然名不虚传。
她露出一个笑容，手里拿着话筒，道：“今晚上很高兴又和大家准时见面，今晚我们邀请了最近名气很大的顾西溪顾老师前来当嘉宾，顾老师即将会回答直播间观众的问题，大家期不期待？”
顾西溪冲着摄像头露出一个官方假笑。
——大家不要和我抢，我一定要把顾西溪给问哭了！
——前面的讲究下先来后到，应该是我先问。
——着什么急啊，今晚上一个小时，大家都有机会。
一条条弹幕刷过去，在别人眼里这都是即将出现的困难，在顾西溪眼里，那却是一张张人民币，还有即将到手的一百亿。
“看到大家这么热情，我们都很高兴，不过呢，今晚上有个新规定，那就是要想提问的话必须要刷一个嘉年华哦，这样的话，一半的钱我们会捐给山区儿童。”陈菲菲说道。
在说完这番话后，弹幕一瞬间僵住了，而后紧接着是各种质问。
有人怀疑节目组捞钱，有人觉得节目组膨胀了。
顾西溪淡定地拿起话筒：“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装什么聊斋了，你们今天问问题能问好问题吗？连一个嘉年华的钱都舍不得出，你们有资格让我搭理你们吗？”
她这句话下去，就仿佛火星掉入了□□桶。
袁留群气得脖子都粗了，狠下心刷了个嘉年华。
这嘉年华后面是能打字的，陈菲菲道：“这位袁先生想问顾老师：你什么本事都没有，为什么还能留在娱乐圈呢？”
陈菲菲问出这句话后，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地看向顾西溪。
开头就是个王炸，这下可难搞了。
弹幕里面一时众人纷纷叫好。
袁留群也仿佛长输出一口闷气，正要得意的时候，就瞧见顾西溪拿起话筒。
顾西溪本来还以为他们能问多可怕的问题，结果呢，就这？
她淡淡地回复道：“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我之所以还留在娱乐圈，是因为你们这些黑粉没用啊，我听说我的黑粉有好几千万，怎么？几千万黑粉都没办法踢我出娱乐圈，你们说你们是不是废物。”
陈菲菲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她呆滞地看着顾西溪，突然意识到顾西溪之所以这么冷静的原因了，这人比黑粉们更毒舌啊。
“下一个。”顾西溪冷静地说道。
顾西溪的回答无疑把黑粉们刺激的不轻。
有好些个黑粉冲动下，二话不说就刷了一个嘉年华。
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恶毒。
比如说这个黑粉问道：“顾西溪你这身材就是个坦克，有什么资格当女明星！”
这问题简直恶毒极了，压根就不是问问题，而是在辱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