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菲两边耳朵根烧起来,望着男人英俊戏谑的脸,一时无语。
心想这人果然随时没正形。
不知道怎么接话,许芳菲再次沉默,垂着眸,呆呆坐在副驾驶席位。过了会儿,听见身旁一阵窸窣响动,郑西野松开安全带。
许芳菲愣住,视线透过车窗环顾四周,街景陌生,车水马龙,钢筋水泥浇筑起几只钢铁巨兽,光下,每张玻璃墙都像钻石切面,充满现代化气息,冰冷没有人情味。
凌城就这么大点儿,许芳菲又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瞬间辨认出,这一带是凌城市中心,唯一一个没被新世纪抛弃的街区,也是全凌城房价最高的一片地。
一丝不安从许芳菲心头升起。
她迟疑地开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饿了。”郑西野说,“找地儿吃饭。”
小姑娘哦了声,点点头,继续呆坐在车里,没有动作。
郑西野走出半步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她一眼。
许芳菲被他瞧得不自在,嘀咕说:“我就在车里等你。”
郑西野扬眸:“等我把吃的喂你嘴里?”
许芳菲愣住,没反应过来。
郑西野没等许芳菲回话,长臂一伸,直接替她拉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站原地,耷拉着眼皮懒懒瞧她。见小姑娘还是木着不动,微挑眉,饶有兴味地吐出几个字:“还是说,等我抱你下来?”
这一次,许芳菲终于明白,他是要带她一起吃饭。
无功不受禄。让他送她回家已经足够麻烦人,平白无故,怎么还好意思再让他请客。
自尊心使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许芳菲摆手拒绝:“谢谢,我自己回家吃就好。”
“你回家还得自个儿做饭。”郑西野神色如常:“也不嫌麻烦?”
“可是……”
“之前吃过你妈妈做的包子,味道很好。”郑西野说,“这顿当我回请你。”
听他这么说,许芳菲语塞,只好囧囧地应下来。
没多久,许芳菲跟在郑西野身后,进了路边的一家中餐馆。
餐馆店面很大,装修精致,头顶灯光明亮,白净的墙砖上纤尘不染,处处都透着股令许芳菲局促的小资气息。
一丝微不可察的自卑,自心底深处涌上,蛛网般丝缕盘绕,缠住她的情绪。
许芳菲以前从不知道,原来进高档餐厅吃饭,也是如此考验人心态的一件事。
她无意识地将头埋下。
与少女的忐忑不安形成反差,与她同行的男人,眉目冷淡,从容自若。
一个年轻靓丽的女服务生迎上前,堆起笑容,嗓音甜美地问:“先生,请问几位?”
郑西野:“两位。”
“好的。”女服务生脸微红,目光连瞄那张冷白如玉的面容好几眼,又说,“请问给您安排靠窗雅座可以吗?”
郑西野点了下头。
服务生摊手比了个“请”,引导两人来到靠窗一个座位前,笑道:“菜单在桌上,我去泡茶,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
说完,漂亮女侍者转身离去。
郑西野拉开里侧的一张座椅,掀眼皮,看向身前的少女。她低着脑袋,白皙脖颈弯成一道压抑的弧,每处肢体语言都对周围空间显现出抗拒。
郑西野说:“坐。”
少女仍垂着头,沉声对他说了句谢谢,稍捋裙摆,欠身坐下。
“菜单在你左手边。”郑西野脱去黑色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落座后习惯性松开金属袖扣,将深色衬衣的袖口往上挽起少许,说道,“看看想吃什么。”
许芳菲勾着脑袋,视野落低,刚好罩入对面年轻男人的手。
他的腕骨是矜贵的冷白色,瘦削却有力,五指骨节分明,连手背上那枚狰狞的弹痕,都好漂亮。
走神几秒,许芳菲摇摇头,低声嗫嚅:“我没有想吃的。”
郑西野垂着眸,视线在菜单上扫视一圈,唤来侍者。
女服务生笑盈盈:“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郑西野报出几道清淡菜名,末了,道:“这几样打包。”
侍者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点头:“好的。”
郑西野继续浏览菜单,忽问:“你有没有忌口或者不爱吃的?”
许芳菲错愕一瞬,意识到他在问自己,回答:“没有。”
点完菜,侍者抱着平板电脑离去。
没过多久,几道装盘精心的菜肴便呈上桌。整个用餐的过程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原本以为,高档餐厅的食物,必定美味可口至极,但真的吃进嘴巴里,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惊艳。
许芳菲没什么见识地想,还是妈妈做的红烧排骨更好吃。
吃完饭,郑西野刷卡买单。
许芳菲坐在旁边,余光不经意瞥见账单末尾的数字,心头顿时一惊。
这种地方的消费肯定很贵。但,她没有想到会贵得这么离谱——两个人吃顿饭,几乎花掉她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生活费。
许芳菲说不清自己此刻是种什么感受。
这个叫郑西野的男人,时而衣着光鲜,时而糙里流气,分明拥有豪掷千金的实力,却蜗居于贫穷破烂的喜旺街,和她当起了街坊。
这样矛盾的存在,世界上可能找不出第二个。
发呆的当口,脸蛋绯红的女侍者再次走来,将打包的几份食品盒放到了桌上,说道:“先生,这是您打包的菜品。”
郑西野伸手去拎打包的袋子。
许芳菲见状,条件反射般抢先一步,双手将袋子拎起,抱进怀里。
郑西野手拿了个空,抬眸看她,微挑眉,表示不解。
“谢谢你请我吃饭,让你破费了。”许芳菲支吾道。她只是个高中生,能力有限,想不到其它能答谢他的方式,只能付出最廉价的劳动力,“这个我来帮你拿。”
郑西野盯着她看了须臾,说:“这原本就是给你的。”
许芳菲迷茫:“给我的?”
她不明白。
郑西野:“我记得,你还有个行动不便的外公。”
许芳菲蓦的一怔。
“这几份菜都清淡。”男人轻描淡写,“适合老人吃。”
夏季,天黑得比冬季晚很多。下午六点过,整屏天幕都还亮堂堂一片,西方日光胜火,渲染开艳丽晚霞。
郑西野驱车将许芳菲送回喜旺街9号院。
车行至大门口,停下。
许芳菲松开环住身体的安全带,手刚碰到车门把手,听见驾驶室里的人提醒:“东西别忘拿。”
她稍顿,回身将搁在脚踏垫上的食品袋拎起,视线抬高,看向郑西野。有人天生不是能说会道的性格,嘴笨,思来想去,仍是向他道谢。
郑西野有点儿好笑,觉得这漂亮崽子有时呆头呆脑,“你跟我除了‘谢谢’,没有其他话说?”
许芳菲卡壳,被堵得沉默片刻,只好换话题,跟他没话找话:“你不回家吗。”
郑西野:“临时有事。”
郑西野静等须臾,侧目瞧她:“等我送你上楼?”
“不……不是!”许芳菲脸色泛红,忙颠颠否认,这下不敢再多留了,抱着食品袋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迈步跑走。
郑西野把玩着金属打火机,背靠椅背,黑眸沉沉,目送那道娇小身影落荒而逃。良久,他无意识一笑,视线撤回点了根烟,一脚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回了家,许芳菲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东西,进屋看外公。
老人半瘫在床多年,平时都是乔慧兰做主力,悉心照料。通常情况,乔慧兰早上出门前要照顾老人吃完早餐,中午还得回来给老人送午饭,暑假许芳菲不用上学,总算能帮乔慧兰分担一些。
今天出门前,乔慧兰用保温桶给外公温了清汤面,放在床头柜,外公一伸手就能够着。
尽管如此,许芳菲还是担心外公会饿肚子。
推开门,老人闭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许芳菲动作放轻,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拿起保温桶看了眼,还好,外公今天胃口不错,一碗清汤面,连汤带面吃了个精光。
许芳菲微俯身,轻声唤道:“外公?”
一连喊了三声,老人家才醒过来,模糊视线看向床边的外孙女。
许芳菲:“外公,你现在饿不饿?我给你热饭吃好不好?”
“待会儿吧,现在吃不下。”外公声音沙哑,摆摆手,探头往许芳菲身后张望,又问:“你妈呢?”
“妈妈今天搭了灵堂,这两天估计都守夜,回不来。”
“哦。”外公点头,放下心,没多久就又闭上眼睡去。
许芳菲替外公盖好薄被,拿起保温桶,轻轻带上门,去厨房里清洗。刚洗完,兜里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许芳菲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将电话接起,“喂妈。”
乔慧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松口气,隐隐担忧不满:“你这孩子,回家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许芳菲说:“刚回来不久。”
乔慧兰困惑:“不是邻居哥哥开车送的你吗?怎么路上耽搁了这么久。”
许芳菲老实回答:“那个哥哥请我吃了晚饭。”
“又是送你回家,又是请你吃饭,这年轻人也太客气了。”乔慧兰对那邻居的印象越发好,自言自语说,“下回我得当面再好好谢谢他。”
母女俩又闲扯几句,电话挂断。
许芳菲收起手机,一扭头,又看见放在桌上的食品打包盒。
她鼓起腮帮,呆呆地走神。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荒诞念头自脑中破土而出:也许,那个男人本性不坏,只是误入歧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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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按照凌城的风俗,搭起灵堂第一夜,乔慧兰需要在灵堂里陪孝子孝女守夜,方便帮办丧事的家人处理可能出现的紧急状况。
这家人停丧停了三天,第三天一大早,出完殡拆了灵堂,乔慧兰才拖着疲乏的身躯打道回府。
厨房的锅里咕噜噜冒着泡。
许芳菲听见开门声,探首往大门方向看去,说:“妈,你回来啦。”
一连几十个钟头没合过眼,乔慧兰又累又困。她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径直回屋睡觉。
许芳菲:“我熬了粥,你吃点再睡吧。”
卧室里已没了回应,只余下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没办法。
许芳菲只好将乔慧兰那份粥先盛出来,拌些咸菜,放在灶台上。自己则打了另一碗粥送进外公的房间,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外公嘴里。
照顾外公吃完早饭,她回到客厅,自己也对付着吃了点粥,然后洗锅刷碗,回卧室写作业看书。
单调的暑假生活,似乎恢复常态,日日如此。
忙碌三天,乔慧兰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醒。
她睁开眼瞧着天花板,第一反应是得赶紧起来给闺女和老爹张罗午饭。匆匆下床,走进厨房一瞧,却发现灶台上摆着三个大面碗,佐料已经调好,老式铁锅里水已经烧开,边上还有一大包新开的鸡蛋挂面。
这时,一个声音从洗手间方向传来,略微拔高了音量,问:“妈,家里没什么菜,中午吃面条行吗?”
“行啊。”乔慧兰随口应了声,挽起袖子走到洗手间门口。
许芳菲弯着腰,一头长发湿漉漉地垂落在脑袋前方。她手边放着一盆干净热水,右手拿着牙刷杯,舀出热水淋在头发上,一截纤细脖颈和两条藕断似的胳膊都沾着水,白生生的,在水珠点缀下莹莹发光。
少女在洗头,这个角度,浅色的薄背心领口豁然敞开。
乔慧兰注意到什么,微怔,很快又干咳一声将目光移开,说:“洗快点,我先把面煮下去。”
中午随便吃了点面条,乔慧兰就又守铺子去了。
晚上回来时,她将许芳菲叫进房间,递过去一个白色塑料袋。
许芳菲狐疑地眨眨眼,打开塑料袋一看,愣住了。
许芳菲脸微热,窘迫地问:“妈,你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
“你以后就别穿小背心了,影响胸型发育。穿这个。”乔慧兰清清嗓子,说,“先试一试,尺码不合适我拿去换。”
许芳菲乖乖点头,脱掉衣服试穿。
乔慧兰打量着眼前女儿丰盈白皙的身体,点点头:“嗯,差不多。”
妈妈说过,贴身衣物要过遍水,洗完才能穿。试穿完,许芳菲将内衣脱下,用内衣皂仔细搓揉清洗了一番,晾在自家阳台上。
乔慧兰见了,说:“这儿照不到太阳,明天早上晾到天台去吧。”
“哦。”许芳菲问,“还有什么要一起晒吗?”
乔慧兰:“我今天晚上要洗床单被套,明天你一起拿上去。”
“嗯好。”
次日清晨,许芳菲听妈妈的话,抱着一大盆床单被套上到顶楼。
老式居民楼,最上面一层随时都晾满五颜六色的床单衣物。太阳隐约从东方露出半张脸,一阵微风吹拂而过,空气里便荡开洗衣粉和皂荚的清新。
许芳菲抱着盆子找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
她放下盆子,先是将床单被套铺开晾衣绳上,最后才从最底下取出那件新内衣,搭在被套旁边。
晾好了。
许芳菲瞪着那抹随风摇曳的淡蓝色,只觉耳根发热,有些不好意思。思量片刻,她将一块轻薄的枕巾晾在了旁边,稍稍遮挡。
再一观察,那抹蓝总算不再那么显眼。
许芳菲鼓起腮帮子,呼出一口气,重新抱起盆子,准备下楼。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道人影猝不及防闯入眼帘。
许芳菲怔住。
对方穿着一件修身黑色背心,拳击裤下是两条笔直长腿,趿拉拖鞋,一手拿个放满衣物的塑料盆,一手耷耷地垂在身侧,随走动而轻晃。颓懒桀骜,野性难驯,浑身上下透着股没睡醒的痞劲儿和随性。
是郑西野。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许芳菲心口一阵紧,只能硬着头皮,朝他挤出一个礼貌的浅笑。
郑西野半道上和她打照面,深黑的瞳孔微凝,竟也是意外一怔。
短短几秒,许芳菲反应过来,一股赧意顿时铺天盖地涌上心头——没料到这么早会遇见其它人,她出门时衣服都没换,就是昨晚睡觉穿的米色背心和宽松短裤……
耳根起了火,许芳菲又羞又臊,浑身兴起一股无所遁形的窘迫。下意识埋了头,将盆子抱高一些,挡在胸口。
好在,男人的视线并未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郑西野别过头,高大身躯微微一侧,将楼梯口的狭小通道给她让开。
小姑娘脸蛋绯红,没敢再看他,耷拉着脑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一股清淡的甜风撩动郑西野的鼻息,转瞬即逝。
他扭头,无意识循着脚步声逃窜的方向望去一眼。
少女身形单薄,长发乌黑浓密,脖颈纤细雪白,两条小腿肚从肥大裤腿下绵延出来,跑动间,可爱的腿窝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将熟未熟的水果,能掐出青涩又甜蜜的汁水,纤弱楚楚,勾人于无形。
烟瘾犯了。
心头没由来窜起股烦躁,郑西野低爆了句粗口,撤回视线,随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塞嘴里,甩开打火机,点燃。
下午四点多,许芳菲完成了今天的学习任务。
她收好课本和暑假练习册,伸了个懒腰,随之便抱起大脸盆,去顶楼收早上晾的衣服。
然而,收完床单被套后,发现晾晒内衣和枕巾的位置,竟空无一物。
许芳菲:“……”
许芳菲茫然了,思考起来。
她的内衣和枕巾,极大可能是被某个邻居误收。而早上她来晒衣服的时候,清楚地看见,当时只有她晾晒内衣的左侧晾衣绳还有小部分空位……
电光火石间,许芳菲脑子里闪过一张年轻冷峻的脸,霎时心跳如雷,脸红得快要滴血。
她的内衣……
难道是被3206误收了?
与此同时,3206内。
蒋之昂刮完胡子,随手摸了摸自个儿滑溜溜的下巴,回自己屋里换衣服。打开衣柜找了会儿,他扯着喉咙问:“野哥,你把我那件粉红色短袖弄哪儿去了?”
郑西野还没睡醒,声调沾着浓浓起床气,不爽到极点:“谁他妈拿了你衣服。”
“得得得,我自己找。”
蒋之昂惹不起这位爷,没劲地耸耸肩,到客厅里环视一圈。忽的,在地上一个盆子里瞥见了自己那件骚气短袖衫。
蒋之昂挑高了一边眉毛,打趣儿道:“不错啊野哥,比女人还贤惠,这么自觉帮兄弟洗衣服。”
郑西野懒得搭腔。
蒋之昂弯下腰,从盆子里捡起短袖,正要往头上套,一抹小巧的淡蓝色却被短袖拉扯出来,掉在地上。
他注意到那抹蓝,两指捏着拎起来,一打量,眼神忽然变得yín 邪暧昧。随手敲响卧室门,哐两声。
蒋之昂笑得猥琐,揶揄:“哥,艳福不浅。看不出来你那小嫩妞年纪不大,身材还挺带劲儿。”
话音落地,郑西野静半秒,终于撩开眼皮坐起身,视线扫向蒋之昂,眉心微拧:“你说什么?”
“这码数。”蒋之昂展开手里的那片布,下流地举高展示,给出二字评价:“辣啊。”
看清蒋之昂手里的蓝色内衣,郑西野眯了眯眼。
记忆回流到半个钟头前。
他当时打着电话,注意力全在蒋建成说的那封文件上,没留神,随手就把手边几件衣服全给扒拉了下来。
郑西野抿唇,起身二话不说,一把将那件内衣给夺回。
“一件奶罩而已,谁没见过,至于这么护食么。”蒋之昂嘀咕着啐了口,觉得没意思,套上t恤出了门,找他的大乃妹迷迷去了。
郑西野坐回沙发上,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瞧着手里的内衣。
浅蓝色,蕾丝边,充满了处于春天萌芽期的少女气息。
他闭上眼,发狠摁了下眉心。
收错了人姑娘的贴身衣物,一会儿得找机会,给她还回去。
解释清楚,那小崽崽应该不至于把他当变态。
琢磨着,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砰砰。
郑西野回过神,随手想把内衣撂边儿上,又顿住,怕给弄脏,最后去厨房撕下一个透明保鲜袋,放进去,裹好了,拿进卧室压在自己枕头底下。
走到大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年轻小女孩儿穿着蓝白格子裙,垂着脑袋、局促不安地站在他门前,两只纤白小手将裙装绞得皱巴巴一片。
郑西野滞了下,把门打开。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