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父亲说,他字迹俊逸,一看就是师从大家。
沈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终于迷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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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女子成婚之后会有归宁,今日皇后设宴请百官,亦有这个意思在里头。
沈元宏和夫人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进宫见女儿。而且长嫂骆氏带着女儿沈鸣玉也来了。
这倒是让沈茴有些意外。
自从长兄战死,骆氏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便再也没有出过门,整日吃斋念佛,已七年了。
“若你哥哥还在……”骆氏勉强笑着改了口,“娘娘要好好的。”
沈茴便懂了。
嫂子这是替哥哥来看望她,亦是怕父亲和母亲伤心旁人照顾不好吧?她打量着骆氏的神色,也盼着嫂子早些振作起来。她还记得嫂子以前掌家理事是那么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而如今……
“若哥哥还在,定然希望嫂子和鸣玉也好好的。”沈茴由衷地说。
骆氏一怔,点点头。
公婆年岁大了,这个家如今这个样子,她似乎不能再逃避,总要站出来勉强支撑着,全当是为了他。
沈鸣玉十一岁了,刚要长大的年纪。她安静地站在母亲身边,亭亭玉立。
沈茴让人给她拿糖吃,又将原本准备的礼物赠她。
沈茴和家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在宫婢催了又催的情况下,不得不和家人一起往前面去了。
今日宴席,请来的官员不少。
沈茴还没走到,先遇到了皇帝。
闻到皇帝身上的酒味儿,沈茴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是谁?”皇帝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鸣玉。
沈茴心头莫名突突跳了两下,说:“皇上,她是我兄长的女儿。”
“多大了?”
“才十一岁。”
皇帝又打量了一遍沈鸣玉,然后又瞧了瞧沈茴,这才转身往前走。
沈茴跟着往前走了一会儿,拉了拉沈鸣玉的手,说:“给你的镯子怎么没戴?去,在桌子上,回去拿。”
沈鸣玉茫然地望着沈茴。
什么镯子?
皇上说:“让宫女取就是了。”
“花了心思选来送她,都不好好保管,这是罚她!”沈茴佯装出几分生气。
骆氏脸色微白,偷偷拧了女儿一把。
沈鸣玉这才隐约明白了什么,屈膝行了一礼,急急往回跑。
等到了前面入座,骆氏寻了个理由悄悄回了永凤宫,也不敢再留,匆匆带着女儿出宫。
沈茴得了宫女消息,知道骆氏母女出了宫,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过头望向在饮酒的皇帝。
皇帝明显醉了。
醉酒后的皇帝是什么德性,沈茴入宫那日便见过了。她心下便忐忑起来,盼着今日不要出什么意外。
果然,皇帝没过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
席间慢慢安静下来,满座妃嫔和大臣及家眷都静悄悄的,怕惹了祸。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平时里昏庸好色,若他一旦醉酒,会变得残暴。
有人送了消息给裴徊光,不久后,裴徊光便到了。他去扶皇帝,说:“陛下醉了,回去歇一歇。”
皇帝拉着裴徊光的胳膊傻笑:“是徊光啊!这些大臣烦得要命,还是你最得朕意!”
皇帝“嘿嘿”笑着,又说:“上次送你的女官不得心,你要谁?你要谁朕都给你!”
皇帝晃晃悠悠站起来,胳膊乱挥了一圈:“后宫妃子你任挑!”
满座妃嫔无不变色。
裴徊光略略皱眉。
——皇帝酒气熏天,而且将他衣袖拽皱了。
于是,裴徊光便松了手,任由皇帝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再自己站稳。
裴徊光接过王来递来的帕子,脸色阴沉地整理衣袖。
他对这个狗皇帝,已经越来越没耐心了。
皇帝一边胡言乱语,一边穿过百桌。他看见一个美妇人,便笑着抓过去,直接将美人扛起来往前走。
“阿娘!”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哭着要去追。
他的父亲红着眼睛赶忙抱住他,用颤抖的手去捂儿子的嘴。
皇帝没走几步,直接将肩上的美人放到桌上,俯身而上。惊得那一桌的人骇然跪地。
沈茴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幕。
她忽然想起那一晚屏风另一侧哭泣的小宫女。
她能做些什么?
攥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
裴徊光冷漠地看着皇帝的荒唐,厌烦地刚要宣“起帐”,就听见一道声音不大的“来人”。
他侧首,看向小皇后。
“来人!”沈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皇帝醉了,将他送回元龙殿!”
这是沈茴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大声说话。
会有人听她的吗?
侍卫、宦奴、宫女,还有来参宴的臣子。
都没动。
光洁的理石桌面映出她身上的凤。
她是皇后不是吗?
于是,所有人便看见小皇后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