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明月,让你们老板出来啊。——@夏明月,敢做不敢当是吧?——哈哈哈,什么大网红,不就是一夜一千的□□女。——女养狗都知道是为什么。——早就想说了,我见明月的料子特别垃圾,还老是抄袭大牌。老板也是整出来的网红脸,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吹捧。——一命还一命,要是警方不处理,我今夜就找人杀过去。——上面的兄弟带我一个……“……”群愤激昂。尽管知道多数人只是键盘泄愤,但还是让夏晓曼出了一身冷汗,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在这几万条评论里会不会有几个例外。事到如今……她后悔了。那些刺眼的文字,无端的谩骂,毫无原有的谣言让她心头作梗。——她后悔了。一时之间的嫉妒让她失去冷静,所造成的一切后果再也无法挽回。她不知道怎么做,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夏明月,除了悔恨只剩下无助和惧怕。夏晓曼放下手机,趴在桌子上把脸颊深深埋入到黑暗里。“同学……”后背被人轻轻拍了拍。她猛然抬眸,眼眶微红的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庞。对方怕打扰到别人,说话低低的:“外面有个人找你……”夏晓曼扭头看向窗外。站在树下的青年笔直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幅隐私眼镜,长得白白净净,注意到她的视线,青年笑着冲她挥挥手。夏晓曼却不能呼吸。通体血液好像都冰凉下去,凝固在一起,四肢都在发麻。叮。手机跟着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很短,只有两个字——[出来。]作者有话说:晚点捉虫。下午还有一更。20个小红包,爱你们第22章那男生离开, 夏晓曼纹丝不动。经过漫长的心理建设之后,夏晓曼终于起身。阳光打在石阶上,绿木托扶着盛空。在一片明媚之处, 桑淮双手插兜, 为她而来。夏晓曼已经猜测出他的来意,然而不愿相信, 神情变得越来越紧绷。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你找我?”她不想让桑淮看出她此刻的忐忑,压着声线故作冷静。“方便去门口那家咖啡店谈吗?”夏晓曼已经找好借口,正要开口, 就被桑淮抢话:“我查过了, 你下午没有课。”一句话打破她预设好的意图。桑淮微微侧身:“走吧, 我只是想找你聊一下。”那双镜片下的双眸含笑看她, 没有恶意,却洞察似的能看破她骨子里的一切卑劣。夏晓曼手指勾紧,用力牵扯住书包上面那根细细的挂带。她低头,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咖啡店清净。店内安置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留声机,机器咯吱咯吱转动, 慢悠悠播放着80世纪的萨克斯曲。店内装潢也很有上个世纪的格调,就像是老照片,一桌一椅都充斥着年代感。桑淮绅士地为夏晓曼拉开椅子,在她坐下点了两杯饮品, 待饮品上齐,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翻转到夏晓曼面前, 开门见山地说:“这个匿名投稿者, 是你吧。”瞬间, 夏晓曼就变了脸色。信件时间停留在她投稿的那个夜晚,那是夏晓曼无数次自我悔恨的一夜,如今就堂而皇之地公布在眼前。她一双手死死抱着咖啡杯,从杯子上传递出来的热气却抵达不了皮肤,指尖依旧是冰凉无比。她的恐慌自然没有逃过桑淮的双眼,桑淮不紧不慢地说;“我记得,夏明月好像是你姐姐。”夏晓曼掀了掀眼皮,不愿承认:“空口无凭的,你有什么证据说投稿的是我?而且你也说了夏明月是我姐姐,我干吗做这种事?”桑淮淡淡笑着,神色温和无害。他没在乎夏晓曼的言辞尖锐,反而有条不紊地说:“虽然你的投稿ip用了掩码,但也不难查,我又特意找技术员核实过,网络地址就在夏明月所住的小区。”桑淮继续说:“这个案子我一直在跟进,当时除了夏明月,只有你在现场,但也不排除有第三个人的可能性。不过……”他及时止住,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不过ip地址偏偏在华锦苑。桑淮身为记者,从不相信什么巧合,所以在放出视频后一直暗中跟进。期间警方没有联系他寻找投稿者信息,也就是说视频定性,夏明月已经认下罪行,她的确是此次事件的间接怂恿者。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夏晓曼作为有血缘之亲的妹妹,为何要揭露夏明月。为了心中正义?恐怕不仅如此。留声机继续转着,里面传来轻和的女调——“drink up with me now and forget all about the pressure of days和我一起喝吧,然后忘记时间的压力do what i say and i'll make you okay and drive them away按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好起来,并赶走那些the images stuck in your head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注1”在这轻声慢调的悠扬中,夏晓曼只听见那些尖锐之音。——去死。——今晚上就杀了她。——臭./□□。——这种人真给我们人类丢脸。啪嗒。眼泪掉进咖啡杯。一滴、两滴,难以控制。这个瘦弱的女孩在此刻卸去先前的警惕,恐惧而又可怜。桑淮有所犹豫,接着抽出纸巾递过去:“你放心。我这次过来不是威胁你的,更不会曝光你的信息,只是身为记者,我想知道其中缘由。那个视频……是你拍的对吗?”他想要一个真相,仅此而已。夏晓曼咬紧牙关,没与桑淮对视,她点头:“是我拍的。”她想起了女孩打捞上来的尸体,忍不住惊惧。“是完整的经过?”她停滞了一秒,再次点头:“是。”桑淮缄默须臾,“那你和你姐姐……”夏晓曼看着咖啡杯里漂浮的奶花,“我是我姐姐供出来的。”[谁让你上的大学,还不是明月?你要多照顾她,别忘记她对我们家的恩情。]母亲的声音犹在耳边,夏晓曼流着眼泪,一直低头看着指尖,“家里人都要让我向她学习,考上大学后我就住在她那里,洗衣做饭,擦桌打水,都是我一个人做。”[你看看你姐姐,你根本就不如她!]“所以我们之间不是很亲近,比起姐妹,我们更像是保姆和主人的关系。”[上个大学真是找不到北了!你以为你是夏明月啊,天下好男人任你挑,赶紧滚回来相亲!!]夏晓曼的指甲近乎嵌入到杯子里,声音断断续续出来:“我只是……觉着那个女孩可怜不想……不想就这样算了。”[狗链子是我松的。]胸口疼。她快要死了。眼泪滚烫,湿咸,混合着她的卑微低贱,全部没入那深色的杯中。[保护好自己。]夏晓曼泪眼模糊,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蒙上一层不甚清晰的水纱,模糊,整个世界再难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