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抿着唇,没有搭理对方。
他迅速地扫过整个车厢,车厢里的人并不多,而且都不是他认识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其他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
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吗?
这具身体究竟有什么魔力?直到他下车时,也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汉斯经常去的是灵魂检查科,反应调试科,肢体修复科不怎么来,因为他是属于种不满意身体有瑕疵,只要有什么问题立刻就会换掉的人,反正他有点闲钱,买一具新的,讨人喜欢的身体又不贵。
这具不就是这样吗?
6201,62036217,到了。
门没有锁,他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有两个人。
一个小女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汉斯注意到,她的双手有很多划痕。
我一定不会购买这具身体,他想,但我很喜欢这双眼睛。
女孩的眼睛像凝固的琥珀,有光照射进去,正微微发亮。
他又看向房间内的另一个人。
是个高大的男人,他坐在床沿,翻看一本掉了一半书页的书。
男人正在读书,而小女孩一声不吭,分明是很漂亮的眼睛,却像是死去了一样。
在汉斯过来时,男人笑起来,没有介绍自己,但对他介绍了小女孩:
这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只愿意完整地卖掉她。
汉斯摇头:但我并不需要么多。
他提了个建议:你可以选择卖给愿意完整购买的,然后我向他预定一双眼球。
男人勾起唇角:愿意完整购买可不会随意卖掉眼睛。
汉斯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男人站起来,他才发现对方比自己高大许多,他随意地把书本往床上一扔,失忆汉斯跟着他到阳台。
实际上,并不是她的真实价格。
男人撇撇嘴:我心目中的价格是
他报出的数字是给汉斯的双倍价。
你为什么不去抢呢?
没等汉斯提出疑问,男人单手握拳,轻笑出声:因为这场交易还有个赠品,她的真名。
原来你要售卖的是灵魂?
如果说这个城市中有什么交易像毒品一样只存在于黑暗中,就是灵魂的售卖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真名就是每个人的死穴,一旦被知道真名,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自我,其他人想怼他们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一切命令都是灵魂层面的。
但明面上交易真名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在交易网站上,或者公开售卖的场所可不能这么做。
怪不得男人没有直接把他的妻子挂在交易网站上售卖全身,毕竟幼童还是挺受欢迎的,不至于卖不掉。
不过,像这样私下里交易,如果不被抓住证据,就不会受到惩罚。
思考过后,汉斯还是拒绝了。
说实话吧,这个人现在玩的其实是他玩剩下的,而他现在只想养老,没什么兴趣去养小猫小狗。
买下来再出手呢?可能价格会翻一番,但太麻烦了。
听到他拒绝,男人表情不太好看,不过汉斯没有管他。
他在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男人抱着女孩在说什么他们可能接下来就要退房了?不过退不退无所谓,汉斯又不会去举报他,太麻烦了。
反正都来了医院,他顺道就去了医院的顶楼,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在售状态的肢体隔着屏幕种,还可以近距离观察相应的状态,要是实在挑不到好的,他说不定就要去预约在培养的胚胎了。
胚胎新政策还没颁布多久,现在拼团应该挺便宜不过就是因为太便宜了,总让人觉得便宜没好货。
汉斯穿过心脏投影,肺部和胃部投影,大脑,人与非人骨骼最后到达眼球的区域。
说实话他对人体内部的器官没什么兴趣,感觉都一个样,不过前两天听同事聊天,据说是去换了新的海绵体。
他又看了看这具身体的双手:应该暂时不需要换吧
新的身体大多是很优秀的,如果出了问题,节目组也会赔偿。
在顶层待到半夜,月明星稀时,汉斯终于踏上了回家的电车。
他发现居然不怎么疲惫,少年人的身体果然不错,不过他还是有些心累的: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虽说对着自己的眼睛都会不安,可其他眼睛反而没有样的味道。
要不每天去非人科属看一看吧他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咚咚声。
早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黑红色,可上头又溅上新血,好像是谁把人头丢到了他的窗户上,在他起身时,人头已经掉了下去。
估计又是群小子
虽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对方就是一群无业游民,他们好像认为只要自己不靠着工作的庇护活着,就算是勇武,好像还发展出了什么奇怪的文化,所以汉斯也不可能因为把人头丢到我的窗户上,把我窗户弄脏了还不擦这种小时去找些人的麻烦。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展示自己的勇武把他的新身体搞得糟糕?
就亏了。
他把窗帘拉上,又把灯给开了。
本想打开电脑,但坐在桌前,又没有动。
一旦安静下来,突然发现整个房间有些陌生到过分。
到这种时候,他突然希望些讨厌的小子用人头来砸他家的窗户了,至少让这里热闹些。
他自己的床已经睡了一年多了,可现在站在卧室,却觉得这张床哪里都不对,好像根本不是他的。
他分明闭着眼睛就能从卧室走到厨房,可厨房落了一层灰似乎是他发现不吃东西也不会死亡,不喝水也不会有事之后,汉斯就放弃了吃饭和喝水。
灯光明亮,他盯着自己落在墙上的影子,觉得影子也很陌生。
当然会很陌生,他默默想,因为这具身体也是陌生的。
汉斯再次站在了镜子前。
他房子里的卫生间布局很神奇。
镜子旁放着的除了洗漱用品,还有一把剔骨刀,一把菜刀,一把军刀和一把用起来能加细致的小刀。
刀面上还有血迹,上头挂着肉丝,汉斯对着这一排刀具挑挑拣拣,陌生的手指印在刀具上,显示出鲜明的对比。
些小子们玩的当然是他玩剩下的。
勇武,残酷,疯狂无序、控制,调教,灵魂贩卖现在想想,这样的玩法多么没意思啊?
玩弄自己当然比玩弄他人有意思。
他摸了摸镜面边缘的地方,里已经发黑,透出和外头窗缝一样的色泽。
汉斯甚至想对着洗手池干呕两声,可他情绪上来了,这具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吐不出来。
难道是因为我没吃东西?
他握着刀,对着这双眼睛比划了两下,然而没有视力可不太方便,所以他只能遗憾地将刀尖向下滑。
滑到喉口,喉结动了动,汉斯眼中闪过饶有兴味的光。
他反手握刀,刀尖继续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