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雪,直升机下来时,几乎是和重卡一起到的。
徐组和张副下飞机,就停在红瓦房前面的大院,大院里扫过雪,也是最平整的地方了,他们都申请了配枪,但并不希望用到。
慕成好歹半个官场,小半个吧相应证件和直升机上那硕大的字都是认得出来的,态度是恭敬带着不安,其他人就是抬抬眼皮看一眼了。
徐组眉头一皱,但这种场合他也不能强硬,只能心焦地让张副出马,张副发现自己不会说这里的方言!他们带来的本地人虽然住得就和这里隔着三里地,但居然也不会!只能听懂!
张副冷汗瞬间下来了。
恰在此时,文件档案中的那个男孩江淮,他出现在了楼梯边,扶着一位老太太,不过几人对视两眼,暂时也不便交流。
愣着干什么呢?老太太鹤发童颜,精神得很,一出面就开口,同志,车来了吗,把他们都带上车好了。
几人一愣。
老头们也是愣,但不敢憋任何屁。
甚至乖乖配合了。
江淮偏头,因为大车都开到了公路上了(再近进不来),声音响光线强,已经有几户人家被惊动了。
太婆又对慕成说:大成!你喊那些提前回来过年的,你弟弟妹妹们,带着孩子,先跟着同志们走,不准多话,不准带什么东西,穿厚一点就是了!要是有谁不愿意的,让他们先来问我!
当此时,江淮让游影以五舅家为中心点,慢慢往周围逡巡,但依旧注意着五舅的情况。
江淮:太婆不先走吗?
太婆笑:大成不也还没走?我这一走,他们哪个听大成的话?
徐组两人看了看,又和江淮对视一眼,心中确认,立刻吩咐下去。
整个溪边村的灯光接连亮起,因为儿童和老人多,大小伙子们从车上跳下来,要么抱要么背,挨个送去车上孩子们倒是没什么大呼小叫的,甚至惊讶又觉着好玩,大人们听到是太婆的吩咐,也不敢多吱声,比张副他们想象地配合多了,心头都是一松。
但还不到松一口气的时候呢
江淮陪在太婆身边,张副去了村里,她就让游影去和对方搭话,两人来不及多交谈,稍微确认一下情况,游影就给张副开了阴眼,这是绘符术-开的效果,如今十个符已经定下了四个,还有六个空缺可以使用。
阴眼视角下世界干干净净,张副只感到了微微的凉意,世界清晰了许多,好像有气流在流动,但并不让人难受。
人死、带有阴气的物品,只要经过附近,都会留下阴气,只是并不浓郁也不伤人罢了。
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好事,就在这种松弛中带着紧张的氛围下,所有人都上了车,已经有几辆先一步开走了,只是
徐组:什么叫做找不到人?
报告!具体情况是有五人失踪,就在我们转头的瞬间,他们就不见了。
徐组几乎是立刻转头看江淮,江淮朝他点点头。
徐组:好,你们先把人带走
纪柏揣着蛐蛐盒也待在这红瓦大屋了,不过心里倒是开始怀念留在江淮屋里的人偶。
徐组走过来,温声说:老太太,您也上车吧,现在还有孩子们那车没开
红瓦大屋门开着,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劝,后来太婆干脆让大成搬了椅子,坐在门口,没人再敢犟。
现在还留在村里的就只有
红瓦大屋这里:太婆、慕成、徐组、江淮和纪柏。
村里:找那五人的一个三人小组,和三人待在一起的张副。
不过徐组已经给张副发消息,让他们也立刻退走,那五人暂时别管,似乎找人的队伍略有微词。
江淮的眉头还是皱着的,太婆肩膀上披着一件翠绿色的绒披肩,是【家具】抽出来的,轻薄又保暖,暗绣一只金孔雀,虽然艳丽了些,但动起来十分漂亮。
太婆笑眯眯地,看了眼江淮去房间换上的衣服,他以防万一穿上的卷流云套装
淮淮和小纪也走?
纪哥走,江淮说,我稍微等等,太婆先上车吧。
太婆惊讶:你等什么呀?
江淮弯下腰,小声说:我和徐叔叔说,能不能让我坐直升机走,徐叔叔同意了,我还没坐过军用直升机呢!
太婆一个劲笑,又捶捶腿:唉可惜了,我要是年轻十岁,我也想坐直升机。
江淮笑着,不提醒她年轻十岁您也八十多了,不过太婆倒是同意上车了,江淮一路送到车边,有些迟疑自己要不要跟上
真的不是村民的问题吗?
那失踪的五人怎么解决?领域不会出现了?
有人想来扶太婆,而太婆盯着江淮,上下看看,说:你这身好看!嘿,特像唱戏的!
江淮哭笑不得。
他顿了顿,往回走去
今晚,他们会守在大屋,先守一晚上,看看情况。
要是真的消失,那纪柏似乎也不用走了?江淮看得出来他似乎扭扭捏捏想留下,又担心自己只添麻烦。
屋里只剩下游影、徐组和纪柏。
张副带着三人匆匆往回赶,应该是要最后报告一下情况。
厨房里,灶台神像前,点燃的香一灭一暗。
江淮转头看:车辆已经开走,只能看见大雪中朦胧的车灯。
太婆,几个小女孩子,医生,都在车上。
太婆也在看愈渐远去的村子,以少见的,俯视的角度
大舅的小孙女慕蓝贴着她,抱着她的手臂,其他孩子们折腾了半晚上,都睡倒了。
越来越远了啊
她想。
快看不见了。
慕蓝也才十岁出头,靠着柔软的人体头一点一点。
太婆的身上有正常老人都有的老人味,却不难闻,那是一种让人安心、舒适又不免静静安静下来的气息。
太婆的手是干燥又温暖的,她枕着对方手臂,忍不住蹭了蹭,打了个小猫一样的哈欠。
太婆?
慕蓝问。
没有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