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阴影之下,它也疯狂颤抖着,但江淮渐渐觉得头昏眼花起来,他按着额头,手腕开始颤抖,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我感觉要来不及了]
什么要来不及了?
[你说呢?]
他脑海中,那个与他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这么说。
江淮的瞳孔猛地瞪大,他看着正前方的影子
事物有多少影子,取决于面前有多少光。
面前的阴影还照在瞳孔之上,但瞳孔也会发光。
江淮猛一蹲身。
鲜血四溅,有两滴溅落到他眼中,带来灼烧般的痛感。
江淮转身挥出撬棍时,身后的黑影已经化作黑油在地上蓄了一小滩,而一把熟悉的榔头悬在他头顶,一端已经砸入了硕大的眼球中
就在刚刚,他的影子化作了黑油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了那长柄榔头,对着江淮的头发出攻击。
但江淮闪避成功了,榔头砸进了眼球中。
门开了?江淮取下榔头,继续向前走,究竟是这个武器特殊,攻击不会被反弹还是我的影子也触发了[反弹]效果,所以消失了呢?
他推开了门,一脚踩进门内时
啪嗒
灯打开了。
同时,星星灯的电量彻底告罄。
但他顾不及这个,灯光太亮,江淮不适地眯了眯眼。
他站在了一个教堂里?
或者说,布置地像教堂的幼儿园教室。
教堂的长椅被小朋友的各种动物小凳代替,两个穿着婚纱的娃娃站在最前方,而娃娃前方的小课桌下方,有浅浅的、虚弱的呼吸声。
他拎着榔头,却没有立刻去往桌下,而是观察四周。
室内非常明亮,灯光近乎耀眼,而每一张小凳子上都放着一幅水彩画,画风幼稚,只有最后方的小兔子凳空无一物。
【画作:床下的女人】
【画作:从衣柜上探头看你】
【画作:】
江淮隐约觉得:就像是这些画中的角色,也到教堂来参加婚礼了。
但他并没有看到关于拎锤子的黑影画作,没看到弗雷迪的单人像,没看到【讲故事的爸爸】,而且没有玄关上那张【爸爸妈妈和他们养的山羊】。
他本来以为最前方就是弗雷迪和翠丝了,但当看到新婚夫妻的脸时,江淮才发现自己猜错了。
丈夫长着和他在副本之外看到的那个男鬼物一样的脸,也就是《阴间诡话》的主持人,他刚从对方的卧室出来。
妻子并没有五官,她的脸部空无一物。
背包里安静了许久的黑山羊突然活动起来,发出被压抑过的叫声。
江淮听到讲台下方的呼吸声急促了一瞬。
他若有所思地站到讲台前。
这个讲台也只是个简陋的小桌,盖着简陋的桌布,里面的人恰好能看到他的脚。
呼吸声愈加急促,就像下方藏着一个惊恐不安的孩子。
江淮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并没有掀开桌布,而是绕到小桌后方,找到了藏在后方的开关。
开关很矮,比之前那个房间的还要矮大约是一个孩子,坐在地上伸出手就能够到的高度。
他跪坐在地上,按灭了开关,一片纯黑。
然后,江淮单手按住讲桌一角,轻松将桌子抬起,放到一边。
无数细微的声音在黑暗中出现,像是有一群人他们的衣物摩擦,发丝抖动,在走动,在地上留下湿蔫的脚印。
那微弱的呼吸却并没有随着光一起消失,而是慢慢向江淮靠近,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摸了摸他的手腕。
他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原地,干脆闭上了眼睛。
那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一个小小的人爬过来,把整个身体塞进江淮怀里,江淮手腕一抬,就将孩子抱住了。
我妹妹今年四岁,但你应该超过四岁了,他想,却比她轻好多啊。
她轻地像一个娃娃,缩在他怀里轻轻颤抖。
江淮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作为领域的主人,这表现未免有些怂。
但小姑娘可不一定比钟琪弱。
他抱着小姑娘往前走,聆听着动静,所有鬼物都避开了他们两。
最后,江淮走到了小兔子凳子前,他想把这位大boss放下来,却发现对方抱紧自己不放,迟疑了一下,江淮抱着对方坐在了凳子上。
他动作有些局促。
在他坐下的那个瞬间,一片黑暗中,婚礼开始了。
刚刚这些幻想鬼物们还在走动,但现在它们都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音乐响了起来
江淮感受到女孩抓着他的衣襟,费力地偏过头,往讲台方向张望。
他调换了个姿势,让对方更舒服一些。
不过这真的是这个领域的boss吗?
这个结论的推测其实非常简单粗暴
整个领域的故事,都是围绕着她产生的。
画作是她画的,主持人是她的爸爸,除了这间房和长廊,其他地方都是她家里的模样。
虽然一个人的意识塑造出了一个领域似乎有些恐怖,但他想不到其他解释,暂且将这个充当为真相。
无论是弗雷迪夫妇,还是黑影,都不是鬼,是存在于故事中的想象产物。
真正有名有姓的死者,应该只有小姑娘和她的主持人爸爸。
江淮听见,前方那两个人偶正在翩翩起舞。
但也有疑点:
首先是规则,【光是很可怕的似乎没办法在有光的情况下收听到任何声音】,以及【无论怎么努力,这个世界都不会出现光】,而小姑娘的存在和规则是相符合的,我两次见到她,一次是作为尸体出现在客厅,而在客厅有光时,她的身影就无法触摸,表情也十分恐惧,这算是另一种消失吗?
一次是现在,有呼吸有心跳地出现在讲台下,两次都是无光的环境。
作为领域之王,被领域产生的规则限制,并不奇怪,但这个领域似乎不太对劲
如果说固云高中是所有鬼物的集体意识,长廊也是这样?
但我进来之后只看到了一个鬼物,那就是这个小女孩。
而固云高中的集体意识会产生限制钟琪的力量,是因为其他鬼物实际上都想要反抗他。
可长廊副本里想要违抗这个小姑娘的,不是只有我吗?
看其他鬼物的表现就知道了,小姑娘并不惧怕它们,相反,它们服从着她保护着她?
客厅的灯和教堂的灯究竟是谁打开的?
如果不认定小姑娘是唯一的死者,那么唯一的死者就是我自己。
以阴眼的能力,他能够看到其他人头顶的等级和血条。
但前提是看,一片黑暗中,是无法看的。
在进入副本之前,他成功看到了小姑娘爸爸的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