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小跑过去,将朱聪身上的银子捡起来,又递给李慕,说道:“头儿,这罚银有一半是衙门的,他若要,得去一趟衙门”李慕又将那锭银子收起来,虽然他不差钱,但这么浪费的花,他也心疼。朱聪两只眼睛凸出来,指着李慕,大叫道:“ap;ap;”他因为肿着脸,说话根本没有人听的清楚。从朱聪纵马过来,到李慕将他拖下来狂揍,这一幕发生的很快,围观百姓意识过来的时候,朱聪的脑袋已经变成了猪头。这时,朱聪身后,另外几名骑马之人才匆匆赶至。一名跟在马后的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在瓶中倒出一枚丹药,让朱聪服下,丹药入口,朱聪的脸迅速消肿,很快就恢复如常。朱聪指着李慕,愤然道:“给我打断他的腿,老子有的是银子赔!”中年人有聚神的修为,目光盯着李慕,却没有动手。都衙的捕头,定然也是修行者,且修为不会低于聚神,他没有取胜的把握。更何况,朱聪背后,有他的父亲,礼部郎中朱奇,他只不过是朱家请的护卫,公然攻击都衙的捕头,产生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一旦出事,朱家定然不会保他。他看着李慕,说道:“捕头大人,出手未免有些过分了。”李慕看了他一眼,说道:“难道这神都,只许郎中之子放火,不许别人点灯,他能先犯律再以银代之,本捕头有何不可?”话虽如此,但过程却并非这样。即便是罚银,也要经过衙门的审理和判罚,朱聪觉得自己已经够嚣张了,没想到神都衙的捕头,比他更加嚣张。来硬的看来是不行了,但丢失的颜面,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最后看了李慕一眼,冷冷说道:“你等着。”朱聪牵头,一群人牵着马,迅速离开,周围的百姓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打的好!”“大人威武!”“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早该打了!”感受到百姓浓浓的念力,促使他体内法力飞速运转,李慕只后悔没有早些动手,对付这些嚣张之徒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们更加嚣张。王武站在李慕身边,担忧道:“完了完了,头儿你殴打朱聪,解气归解气,但也惹到麻烦了,礼部和刑部穿一条裤子,这下刑部就有理由传你了”“他们要传就让他们传,有什么好怕的。”一道声音从旁传来,李慕看到一名风韵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李慕惊喜问道:“梅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梅大人道:“碰巧路过,看到你和人冲突,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对律法还挺了解的”李慕谦虚道:“举一反三而已”以银代罪的事情,朱聪等人做得,李慕自然也做得,反正大家都不差这点钱。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民心的凝聚,以及女皇的统治,十分不利,李慕虽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里却并不认同这点。他看向梅大人,说道:“以银代罪,弊端重重,陛下为何不修改取消此律?”梅大人摇头道:“这条律法,是先帝在时设立的,陛下登基不过三年,便推翻先帝定下的律条,你觉得朝臣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李慕能够理解女皇,女子为帝,民间朝野本就非议重重,她的每一项政令,都要比寻常帝王考虑的更多。李慕叹了一声,说道:“但此法一日不改,神都的这种不公现象,便不会消失,百姓对于朝廷,对于陛下,也不会完全信任,难以凝聚民心”这种律法,不会对公义起什么作用,只会引发强者对弱者更大的剥削,有钱有势者,可以在此法的庇护下,肆意妄为,无权无势之人,一旦犯律,却要面临法律无情的制裁。梅大人道:“陛下也想修改,但这条律法,立之容易,改之太难,以礼部的阻力为最,曾经有很多人都想推翻修改,最终都失败了”李慕正要说些什么,几名刑部的衙差,忽然从前面走来。朱聪走在几名衙差身后,一指李慕,说道:“是他。”一名衙差走到李慕面前,说道:“是你当街殴打朱公子的?”李慕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承认的倒是痛快。”那衙差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跟我们走一趟刑部吧。”梅大人看了李慕一眼,说道:“既然他们让你去,你便去吧。”说完,她又传音道:“别忘了你是陛下的人,到了刑部,说话嚣张一点,不要丢陛下的脸,出了什么事情,内卫帮你兜着。”有她这句话,李慕就放心多了。看来,内卫似乎是有动刑部的意思,正好遇到了这次的机会。李慕看着几名刑部差役,说道:“走吧。”见李慕十分配合,刑部之人,也并未对他动粗,李慕悠哉悠哉的跟着他们来了刑部。街头一部分百姓,也好奇的凑到了刑部门口。神都官衙众多,职权也较为混乱,神都衙,刑部,大理寺,御史台,都可以审案,只不过后两者,一般只奉皇命行事。神都衙这些年来,存在感薄弱,神都内大小案件,十之八九,都是刑部经手。刑部之内,刑部尚书一人,侍郎一人,此二者,地位尊崇,可直接参与议政,很少管刑部之内的事情,往日里刑部的大小案件,都由两位刑部郎中审理。刑部公堂之上,最中间的位置空着,刑部郎中坐在侧位,目光看向李慕,问道:“你便是神都衙捕头李慕?”李慕道:“正是。”刑部郎中敲了敲惊堂木,问道:“大胆小吏,你可知罪!”李慕道:“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刑部郎中道:“你当街殴打官宦子弟,竟敢说自己无罪?”李慕抬头直视着他,不卑不亢道:“此人屡次三番,当街纵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肆意践踏律法,侮辱朝廷尊严,难道不该打吗?”刑部郎中冷哼道:“即便如此,也该由衙门处置,你区区一个小吏,有何资格?”李慕伸手指着他,说道:“此人践踏律法,侮辱朝廷,你这狗官,不去审他,反来审我,你有什么资格穿着那身官服,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李慕声如雷霆,在刑部公堂上回荡。梅大人让李慕来了刑部,尽量嚣张一点,李慕不知道他这幅样子,够不够嚣张。她显然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抓刑部的辫子,李慕自然要配合她。公堂之上,朱聪和刑部几名差役已经看傻了。嚣张,太嚣张了!此刻,朱聪忽然觉得,和神都衙的这捕头相比,他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胆敢在刑部公堂之上,指着刑部郎中的鼻子骂他是狗官,不配坐那个位置,不配穿那身官服再借朱聪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在刑部的公堂上还敢这么嚣张,这次看他死不死!李慕没有刻意压制声音,甚至还动用了一点法力,他的声音,穿过刑部公堂,传到了刑部其他的衙房内,甚至穿过刑部大院,传到外面。刑部各处衙房,那些主事,掌固,令史,纷纷放下手中之事,愕然的走出衙房,望向公堂的方向。“这,这是何人?”“在刑部公堂,大骂郎中大人?”“此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刑部之外,李慕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街上的百姓满面愕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是刚才那位捕头?”“在刑部公堂,骂刑部的官,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李捕头,就是写窦娥冤那位,他连天都敢骂,更别说是一个刑部官员”“可他也完了啊,当堂辱骂朝廷命官,这可是大罪,都衙好不容易来一个好捕头,可惜”人群之前,风韵女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笑道:“不愧是他”“岂有此理!”刑部之内,一名员外郎怒气冲冲的向公堂走去,穿过院子时,被院中站着的一道身影身后拦住。那名员外郎连忙躬身,说道:“侍郎大人。”院中之人挥了挥手,说道:“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那员外郎连忙称是退开。公堂之上,刑部郎中从震怒中回过神,猛地站起身,怒道:“大胆!”“大胆的是你!”李慕指着他,怒骂道:“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你这狗官,眼里还没有朝廷,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公道!”刑部郎中气得发抖,大声道:“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先杖五十!”他话音落下,一道人影从公堂外快步跑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听了那人的话,刑部郎中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青,最终狠狠的一咬牙,坐回原位,看了李慕一眼,便闭上眼睛说道:“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