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从小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但上过电视才发现,原来能做明星的都好看都绝了,五官没有任何瑕疵。就他这样的,充其量混个一百八十线,别回头温饱都蹭不上,毕竟哪一行都不容易。宋知音心想他居然管自己叫还行,眨巴眼说:“记得别出去外面讲啊。”说不准会挨揍。赵旭宁摸摸脸不好意思道:“好像还真没什么特长。”莫名的,他吐露说:“我原来还写过网文。”宋知音眼睛嗖一下亮起来道:“真的呀。”赵旭宁看她感兴趣的样子,也顾不上丢人说:“一天要更九千,写不下去。”他打字得手筋都抽抽。九千还真是挺多的,宋知音道:“我本来也想过,但不会讲长故事。”开头她写了好几个,通通不知道怎么往下圆,跟文笔全然没关系,起承转合才是最重要的。赵旭宁好像找到一点两个人的共同之处,说:“就对着屏幕,脑袋空空。”挺准确的,宋知音不由得笑出声道:“还东摸西摸,干什么都有趣。”世上有比此刻在这儿更有趣的事吗?赵旭宁暂时想不出来。他道:“还是得再有一技之长才行。”再有的话,宋知音道:“你不是会唱歌弹吉他吗?”赵旭宁不好意思承认道:“半吊子,糊弄人的。”他初中的时候就为了在元旦晚会上多表现,期待着成为小说里那样的校园风云人物,不过事实证明,多数人只会有普通的一生。未必擅长才能突破重围。宋知音道:“现在养成系也很火。”赵旭宁二十好几的人了,觉得养成两个字跟自己是毫无关联。他其实对自媒体这块也不熟,说:“能行吗?”宋知音切小号点进自己的关注列表,把手机给他说:“你看个例子。”赵旭宁只看一眼就说:“那我也不穿上衣弹吉他。”咋听上去那么奇怪。这个博主那么多视频,他怎么就盯着这个。宋知音都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流氓,她道:“没让你看这个!”赵旭宁看她眼神闪烁,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心情好起来说:“这种我也会。”不穿衣服弹吉他唱歌?宋知音光想想就面红耳赤。她就是平常在网上瞎看看,连评论都不好意思,属于有心没胆,不由得咽口水说:“不用太客气。”赵旭宁轻笑出声道:“随时可以演出。”宋知音忽然定定看他。在她的分类准则里,这大概是属于隐晦的好感表达,虽然她自己一直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然而一切都在推动着这个结论。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空气里飘着安静,赵旭宁想起来她刚刚在工作,说:“不打扰你。”扰不扰的,反正他都就这样就闯入宋知音的世界里。她嘴上不管怎么说,仍旧为他蛊惑,想起来就有些生气,故作元气说:“开工。”人家有正经事,赵旭宁又挪回角落的位置上待着,思考自己副业的可能性。其实他嗓音的条件不错,平常去ktv还会被夸两句,但他自己是学艺术的,知道有点天赋跟能出人头地之间的差距,君不见多少实力派歌手还籍籍无名。命运这玩意,讲不好哪天会眷顾人。他自认不会轮到自己,左思右想还是打算试试水,回家后翻出多年没用的吉他。李丽琴最烦孩子找东西,说:“你倒腾出一身灰来。”乱七八糟的,看了就生气。赵旭宁不在意地拍拍说:“换一身就行。”反正他自己的衣服是丢洗衣机,不给谁添麻烦。讲起来李丽琴更生气,说:“手洗两下子的事情,好端端的都洗坏了。”家长对工业有一种莫名的抗拒,赵旭宁给家里买的洗碗机和扫地机器人都是闲置。他也不想多争辩,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孩子生气,大人反倒而颜悦色起来,很快送水果来递个台阶。赵旭宁已经习惯,或许多数人跟父母都是剪不断理还乱。他嗯一声,继续低下头研究吉他。李丽琴这才道:“你拿它做什么?”多少年没见用过。赵旭宁含糊过去,心想这个吉他其实见证他初中时的那点隐秘心思。那阵子他老想开屏,指望着放点异彩,自以为舞台上那束光打在身上,就能照进宋知音的心里,结果仿佛泥牛入海,毫无动静。然而暗恋这种事,本就是不为人知的,他哪里会知道,宋知音曾在心里为他嗷嗷叫。时间退到初二那年的元旦晚会,宋知音负责开场的学生代表发言。虽然她也没搞懂为何要在欢度的时刻,给大家带来一些学习上的压力,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后台背稿。所有节目在开始前都抓紧时间排练,不大的空间里有三个群舞组合。宋知音左耳是《好运来》右耳是《sorry sorry》,险些没得精神分裂,赶紧找个人少的地方安安静静待会。无独有偶,赵旭宁也窝在角落里练习。大概是不想费嗓子,他唱得很敷衍,更像是在诗朗诵。宋知音没跟他打招呼,独自隐匿在昏暗中,已经想把全场的最佳表演投给他。不过这种奖项,是轮不到学生们自己定的,最后老师们选的没有赵旭宁。出社会的时候,大人总会说外面的世界就是不公平的,然而实际上这种东西是无处不在。尤其在学生时代,分数个人划出一条道来,只是大家没能敏锐意识到。就像宋知音,在退回县城的时候就充分意识到,她将和从前失去部分固有联系。学历、环境、工作,在老家都只剩下两个字,那就是结婚。新的一天里,她照例起床跳绳,在院子里打一套操。郭慧买菜回来,见缝插针道:“你住小区,看能去哪里跳。”自打宋知音在家里宣布即将搬出去住,这种念叨就片刻没有消失过。她耸耸肩说:“我该做力量训练了,回头举哑铃就行。”什么训练郭慧也不懂,她只知道哪里都没有家方便,继续说:“你也住不了多久,嫁了还能回来几次。”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她留也留不了几天。宋知音不反感结婚,但是讨厌凡事以此为前提,好像她的人生就剩这一样,或者说,无论她有多少优点,只这一点就磨灭全部。总之她心情不好,在家里大摆脸色。宋明杰下楼一看,好笑道:“一大早的又开始了?”宋知音掰馒头不说话,意兴阑珊道:“结结结,明年我就三年抱俩给她看。”赌气也得有逻辑,宋明杰道:“明年哪来的三年。”真是雪中送炭指望不上,火上浇油他最在行。宋知音踢哥哥一脚说:“难怪你也没对象。”也嘛,大家都一样。宋明杰在家这几年,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被噎得捶胸口道:“你说我巴巴给你介绍俩,你咋一个都没把握住。”人其实都很好,就是宋知音最近有点没法上心。她不敢跟哥哥讲,只道:“不投缘啊。”宋明杰冷笑道:“跟赵旭宁就投吗?”打量他不知道似的。宋知音心虚垂下头说:“是他来找我的。”她只是略微有点死灰复燃的心动,难道还要叫警察把她抓起来吗?宋明杰也没这么大本事,只是捶妹妹的脑袋说:“这回端着点。”男人不就那样,上赶着的不叫事。宋知音也没敢伸出什么小爪子,只是老老实实哦一声,殊不知赵旭宁已经打算把窗户纸再撕开一点。作者有话说:最近作息日夜颠倒,不要脸地以自己的二十四小时为一天,还有一半,大家可以明天来看。ps:中秋快乐~第28章 吃饭赵旭宁对待感情, 其实不太勇敢,但心理学上有个破窗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