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暗卫的回报后,江凌分析道,“厢军指挥使说这帮水匪人数过百,但暗卫送回的线报说贼窝只能容三十余人……”康月良立刻道,“狡兔三窟,水匪还另有巢穴!”江凌点头,“康大哥,不如你我兵分两路……”江凌与康月良兵分两路入山,康月良带人守住第一个巢穴。江凌跟着继续入山的水匪,寻到他们的第二个巢穴。探明地形后和贼人兵力分布后,江凌与康月良约定时间,在当夜子时发起进攻。江凌将手下人分作三路,一路抢夺制高点,一路封堵水匪出逃的路径,他和姜二郎带着八个暗卫,杀入贼穴。虽做足了心里准备,但跟随江凌杀入贼窝的姜二郎还是浑身僵硬,怎么也使唤不动自己的胳膊和大腿。亲眼看着江凌连砍三匪放到山门后,姜二郎才被激出血性,大吼一声提刀跟在江凌身后冲了进去。待他终于放到一个水匪时,却已寻不到江凌的身影。姜二郎急了,提刀沿着荦确山路踉踉跄跄杀入贼人巢穴深处,终于在一处院落里发现被四个凶悍的水匪围攻的江凌。姜二郎提刀就要冲上去支援江凌,却被暗卫拦住了。暗卫远比姜二郎冷静,提醒姜二郎道,“这些人不是少爷的对手,二少爷,您还差一人。”他已杀了两个水匪,还有再擒住和灭杀一个才有资格上请功表。姜二郎握刀大吼一声,去追旁边院子里逃出的贼人。待他连杀两个水匪后,发现已无贼人乱窜,便急急返回江凌被围困的院子。只见江凌提刀,跨国贼人尸首从房中走了出来。“凌弟!”姜二郎避开几俱尸首冲上前问道,“你没受伤吧?”“没有。”江凌立刻下令,“贼首已逃走,斑大善带人搜索密道,呼延图去审问屋里的两个女子,姜财立刻给外围埋伏的人送信。”“是!”众人尊令而动。见江凌一脸肃杀,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姜二郎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手下黏糊糊的,抬手手掌借着火光一看,竟发现手上都是血!还不待姜二郎发问,江凌便道,“我没受伤。”那这些就是贼人的血了?姜二郎松了一口气,瞪大眼睛打量江凌。因穿着黑色夜行衣,姜二郎无法分辨江凌身上有多少血,但他染血的双手和长刀还是令姜二郎受惊不小,低声劝道,“凌弟累了吧,你先……”“少爷——”呼延图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来,“这屋房中床下有条密道!”“二哥带人清点寨中水匪尸体和财物,将西面矮山中的女人们救出来,我去捉拿匪首黄泥鳅!”江凌说罢,提刀快步走入房中,沿着密道去追贼匪。看着江凌转身离去的留下的血脚印,姜二郎的瞳孔缩了缩,带人奔向西面的矮山,在他看来,救人比清点尸首和财物更重要。移开地牢入口的三俱尸首后,姜二郎举火把提刀,带人进入气味刺鼻的山穴中,发现此处竟有一个个的木栏牢房,牢房内竟关着不少衣不蔽体、神情或麻木或惶恐的女人。姜二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转身,不敢再看。看到这些人,他才明白为何江凌杀红了眼,刀刀要人命。不对!那些不是人,是畜生!姜二郎颤抖着吩咐道,“派一人守住山洞口,两个人去寻找衣物、水和饭食送进来,让她们梳洗、更衣、用饭。”天光大亮后,康月良带人前来支援。听到江凌去追匪首,康月良不赞同地摇头,“穷寇莫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里情况如何?”姜二郎回道,“共灭杀水匪四十三人,活捉二十一人……山牢中救出被囚禁女子三十六人,不过救出之后,有四人头撞山石自尽。”康月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有四人被救了,反而撞石自尽?”姜二郎说不下去了,指着旁边的跨院道,“她们就在院里,你自己去看吧。”康月良进去看了一圈,出来后咬牙切齿道,“若江凌捉不住匪首,咱们立刻回去调兵,就算把这里的山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叫黄泥鳅的畜生揪出来千刀万剐!”第二日傍晚,敖怀翼带着羽林卫进山时,江凌还未归来,姜二郎心慌得厉害,敖怀翼将能撒去出的人手都撒了出去,找了一夜。第三日天光放亮,江凌才押着匪首归来,众人齐声欢呼。江凌向敖怀翼交差后,走到康月良和姜二郎面前,见二哥一脸担忧,便笑道,“还是失算了。我应该向义父一样,无论何时都让姜财带着两身替换衣袍才对。”康月良闻言哈哈大笑,姜二郎也忍不住含泪笑了。羽林卫南下剿水匪,共灭杀、擒拿水匪一百二十三人,江凌擒获匪首立下头功,康月良杀水匪十五人,姜二郎杀四人,二人的大名亦在请功表上。喜讯传回康安,姜家人大喜,姜二爷在百味楼连摆三天筵席,呼朋唤友、大肆庆祝。待呼延图和卢定云等人归府,姜留从呼延图口中得知哥哥没有受伤后,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真是太好了,哥哥这一战打得漂亮!六月三十日,江凌和姜二郎从羽林卫大营返回姜枫。等在府门口的姜留见到哥哥脸上和脖子上一道道结痂的伤痕,心疼得直抽抽,恨不得立刻抄棍子去揍呼延图!尼玛!我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他没受伤!躲在府外柿子树后的呼延图见此,立刻脚底板抹油,溜了。------------第742章 丑“好啊!”“虎父无犬子!”聚在柿丰巷内的西城百姓们纷纷为江凌和姜二郎叫好,看着两人下马,到姜松和姜二爷面前行礼。姜松眼含热泪扶起儿子,拍着他尚且细瘦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姜二爷扶起江凌,心疼地问,“你这脸快跟棋盘有一拼了,让谁打的?”江凌低声回道,“让树枝和山石划的。”“幸好没伤到眼睛。”姜二爷搂住儿子的肩膀往里走,跟在后边的姜留见哥哥活动自如,这才放下心。一番热闹后,西院四小只凑在了一起,姜慕燕问道,“身上可有伤?”江凌见妹妹和六弟都盯着自己,便老老实实回道,“有几片划伤,不过有衣裳挡着,伤得不重。”小悦儿盯着哥哥身上的衣裳,吐出一个字:“脱。”见妹妹被六弟逗笑了,江凌脸上也有了笑容,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六弟可不可以多说几个字?”眼睛透亮的小悦儿不喜欢被人摸脑袋,甩掉哥哥的大手后,清脆地回他一个字:“不。”姜慕燕站起身道,“今日天气闷热,凌弟先回去让裘叔给你看看伤,待会儿咱们都在北院用膳。”姜留也道,“我去让厨房给哥准备几道清淡的菜。”“留儿。”看妹妹要走,江凌下意识地唤了一声,不想让她走。姜留停住,抬漂亮的桃花瞳望着哥哥。江凌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我有要事想跟你和裘叔商量。”姜慕燕便道,“你们去把,让六郎去一趟北院厨房就好。”穿角门回到任府,见妹妹低着小脑袋走在前边一句话也不说,江凌知道她生气了,便想着法子哄她开心,“三姐让六弟去知会厨房,留儿你猜他会说几个字?”“六弟一个字都不会说,他会让身边人代他说。”姜留瞪了一眼哥哥,“哥哥什么也不说,还让呼延图瞒着我!”她这样子跟水塘里的小蛤蟆像极了,江凌忍不住笑了起来,“留儿。”“讲!”“我抓住了水匪头目,立了头等功。”“嗯。”“我现在不仅是我祖父的孙子、父亲的义子,我也有姓名了。”“嗯!”姜留压下心疼,跟着哥哥一起笑了。看着站在万花丛中面对面傻笑的少爷和姑娘,跟在后边的书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些年来,她从未见少爷笑得如此灿烂。待裘叔给哥哥看过伤,三人在房中落座后,姜留才道,“就算抓不住匪首,单凭杀敌数目,你也是此次剿匪的首功,哥这次太冒险了。”江凌未将真正的缘由告诉妹妹,只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铺在桌上,压低声音道,“我抓住匪首黄泥鳅后,通过审问他,得知了京畿和应天两地贼匪的分布图,你们看。”姜留低头,看着桌上圈出的三十多个点,惊讶道,“这么多?”江凌点头。谷裘叔问道,“少爷,此贼的话可信?少爷出如何让他开口的?”“可信。”江凌回道,“黄泥鳅出逃时带着他尚在襁褓中的独子,这孩子落在了我手里。”被少爷抓住了命门,黄泥鳅当然不敢撒谎。裘叔低头研究地图上圈出的山头和河流,捋须道,“少爷有何打算?”见哥哥看着自己,姜留一下就明白了,“孟庭晚是跳入水中逃走的,他现在极有可能藏在某个匪穴之中!”江凌赞许地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用手指着康安城西北的群山道,“贼匪也有地盘,我怀疑孟庭晚就在这三处之中的一处。黄泥鳅被擒,这些人可能会搬家,但也不会离贼窝太远,咱们派人逐一探查,必有收获。”裘叔点头,“少爷只管安心在千牛卫中历练,此事交给老夫。”便在这时,站在门外的姜财扬声道,“少爷,郭将军和郭少爷来了,二爷请您去前厅。”“好。”江凌将地图交给裘叔,先把妹妹送回姜家后院,才去前院见郭静平和郭南雄。郭静平夸奖江凌一番,让他与儿子去外边玩后,压低声音与姜二爷道,“二哥也得着信儿了吧?今日后晌,太监总管杨奉带着一帮人去了千牛卫大营,说下个月大皇子和二皇子会入千牛卫大营随军操练,平西侯邓继良随行。”姜二爷点头。郭静平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了,“二哥,你说万岁这是……”姜二爷把郭静平胡子邋遢的大脑袋推开,“各府都能把儿子送去营中历练,万岁当然也能。”“可是……”他们是皇子啊!姜二爷靠在椅子上,“可是什么?千牛卫是天子近卫,在千牛卫大营中,两位皇子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那不能!”郭静平头摇成拨浪鼓。“这不就得了。”姜二爷说罢,叹了口气。“二哥叹什么气?”“与皇子走得太近,就离死不远了。”姜二爷认真叮嘱郭静平,“不管别人怎么做,你能离两个皇子多远就离多远。”“小弟明白。”郭静平认真记下,又犯难道,“凌儿怕是躲不开了,二哥一定要跟他言明利害,让他时刻警醒着。”不是“怕是”,而是“肯定”。待郭家父子走后,姜二爷把儿子叫到近前,把事情跟他细细说了。江凌也吃了一惊,定了定神道,“难怪白城和秦成碧、杜长阳要留在羽林卫中。”姜二爷道,“其他几个都去?”江凌点头。姜二爷一下轻快了不少,“康月良、黄剑云和柴林棐都跟皇家沾亲,有他们在,你就不会太扎眼。二郎的话……让他留在羽林卫吧?”以姜二郎的军功,可正式入营任百夫长。江凌点头,“二哥留在羽林卫比去千牛卫合适,父亲放心,儿清楚自己的位置,儿是去跟着平西侯和千牛卫众将军学本事的,绝不掺和朝事纷争。”“不是你想不想掺和,你跟他们站在一块,就已经掺和了。”姜二爷向儿子传授要领,“遇到避不开的事,你就装怂装糊涂,这还不行就装病装梦魇,到时你郭叔会给爹送信儿,爹立刻去接你回府。你别觉得这样丢人,你看朝中阁老,哪个不是装病、装怂、装糊涂的高手?”江凌受教,“是,儿记下了。”姜二爷盯着儿子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叮嘱道,“去了千牛卫别再伤着脸,千万别信那些大老粗说的脸上有伤才是真汉子,脸上有疤只会变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