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任性。
一个合情合理送出产业的理由。
池藏风看过王怜花当场写下的武学基础指南之后,必须承认物超所值。
哪怕听起来很欠扁,但真是勉勉强强掏出一两银子换得一堆产业与地皮,并且许诺会尽她所能地完成王怜花所托。
享受多少权利,就要承担多少责任。
有的条件看似简单,但暗藏的凶险无从预测。
这份承诺没有落在白纸黑字上。
王怜花只让池藏风对天起誓,今后全凭自觉履行约定。
却不知对于作为修士而言,对天发的誓言,远比落在纸面上更有约束力。
一曲唢呐过后,一个人轻轻松松交出产业,一个人勉为其难接下巨财。
两人按照正规手续在官府备案,在霞光氤氲的泉州港口作别。
谁能想到涉及近万万量金黄的赠送,居然发生堪堪两个时辰之内,更是在两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之间。
荒谬吗?
或许,这就是江湖。
王怜花挥挥衣袖走得潇洒,表示店铺既然转手,店内伙计的去留全凭池藏风做主。一点都没私藏,把能号令一切人事的令牌也留了下来。
玄铁令牌由他的母亲王云梦所铸,上书三字天云令。细观牌上雕纹,云海翻腾,似有苍穹险瞑之气。
池藏风已经肯定王怜花的身份不简单。
现在她接下了大摊子,近些年没有改变各家店铺旧制的打算,反正没有计划凭此发展成闻名全国的富豪。
所谓财不露白,衣锦夜行。
除了棺材铺的贾掌柜,与被邀请来一起合伙发财的姬冰雁,其他人只知道棺材铺东家换人了,但并不知数具体交易内情。
转眼四五个月。
惊蛰雷响,又是新一年的春天将至。
此时,泉州棺材铺已经更名挂上“怜花记”的匾额。
池藏风无处诉说一夜暴富的苦恼,好在为此忙碌并没有白费,所有产业的动态都运作正常。
贾掌柜继续留任,他没有亲眷在世,经营店铺成了生活最大的乐趣,不过主动把管账的权利移交给了理财高手姬冰雁。
春风吹。
吹来了一封来自中原登封城的信。
““五月鸣蜩,邀君登封一聚,共商塔陵修缮之事。””
池藏风瞧著书信落款‘天泉’,向姬冰雁确认,“天泉,这个称呼听着有些耳熟。北少林刚刚上任的方丈是不是法号天泉?”
来信之人,正是王怜花留下的还情名册所记之一。但名册上并没有标注那些故交的身份。
姬冰雁给出确定回答,“天字辈,是如今少林的中流砥柱。南有天峰,北有天泉,两人是南北少林的新方丈。
年前传闻,北少林达摩院年龄最大的长老病重。信中说的修缮塔陵,八成与那位长老有关。”
虽然有关,但至今尚未传出达摩院有人病逝,又是定在三个月后相见,想来那位长老还能撑一段时间。提前修缮安放骨灰坛的塔陵,很符合当下风俗,有条件先修墓地很正常。
池藏风想到另一件事,“五月前往嵩山,正好赶上热闹的时候。南北少林七年一次武艺交流,今年春夏之际,两个少林寺的高手会齐聚嵩山举办比武大赛。”
那又如何?
姬冰雁兴致缺缺。
自从跳槽到棺材铺做账房,他深刻体会到了一个道理。
何以解忧,唯有赚钱。旧日情伤被打算盘的声音掩盖,更没兴趣围观拳脚相向的比武大会。
“小池,你要亲自去嵩山吗?”
姬冰雁只问商铺事,“北上嵩山,如果走水路,不妨先坐海船抵达江南。左右不赶时间,正好能顺便视察江南的几家店铺。”
产业交接之后,总要实地考察。
池藏风点了点头,早就有相关计划。
数月学习足以让她融汇贯通基础武学,开始摸索创造适合自己的武功。不必再久留泉州,多出去走走,或能遇实战或能遇机缘。
姬冰雁表示会同行一段路,等到了嘉兴就留在江南查账。
时隔大半年,两人再坐海船。
海浪依旧起起伏伏,同船的却都是陌生人。
说起来去年八月的祝寿客船失踪案并未告破。
金家带人在海上搜寻了五个月。期间找到了一些宾客的漂浮残尸,确定了死者身前中毒而毫无反抗被杀。后来也在某座小岛上找到了可疑的驻扎痕迹,奈何早就人去楼空。
金家只能不甘地铩羽而归。
那些屠杀者仿佛一夕隐匿,再也没有出现。
海上航行一度被死亡阴影笼罩。
时间却能抹平一切。过了新年,人们似乎都忘了去年的突发危险,坐海船出行的人不减反增。
诚如绝大多数人的期望,此次行程没有遇上任何危险。
池藏风和姬冰雁顺利抵达杭州港,两人分开行动,各自去了不同分店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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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城,运河环抱,八方水聚。
如此江南繁华之地,软红香土,车水马龙。
嘉兴郊野,正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