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和方诗月这种人不能翻脸,季念青不紧不慢伸手去拿桌上的饮料杯。
动作慢条斯理,抿了口气泡饮料,这一系列动作完毕过后,她才说:话不能这么说的。你还记得,当时你是叫了饮冬的哦~
当季念青叫池饮冬的名字为饮冬而不是池饮冬的时候,瑜冰就知道好戏要开始了。她快要掩饰不住自己想要笑出来的表情,只能也喝了口饮料加以掩盖。
念青,我叫饮冬一起谈单子不是故意的啊,说实话我不知道谈合同的人是你,要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当然不叫了呀,免得你觉得我让你走人情。
方诗月说出这话实在太不诚恳,早在之前池饮冬其实就告诉过季念青,方诗月是在知道的情况下叫的自己。
所以方诗月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瑜冰目光一直黏着季念青,仔细观察她的微表情。
只见季念青先是极快的扯了扯嘴角,而后莞尔一笑,对方诗月道:说实话,我是看在我老婆的份上给你的面子的,不然我不可能给你压价的。而且我们公司...
噗!季念青的话还没说完,瑜冰喝到嘴里的水就喷了出来,直接喷到了她自己的手上。
季念青明知故问,内心却掩饰得高明,若无其事问瑜冰:你怎么了?
瑜冰立马抽了张纸擦擦手,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说。
瑜冰心想季念青这还挺牛,为了气方诗月连叫池饮冬老婆都叫上了。
她侧目一看,发现方诗月脸都绿了,仿佛噎了一块大石头在喉咙一般,季念青这招实在凑效。
方诗月尴尬笑笑,你突然这样称呼饮冬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喔,这个称呼很正常啊,她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瑜冰没开口,一直憋笑,觉得季念青还挺会胡扯。她能和池饮冬胡称老婆,那太阳都能变成方的。
季念青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注意力都放在方诗月身上,不知道池饮冬已经朝她走来。
她似乎听到几人对话,便问道:什么称呼?
方诗月忙说:念青说你叫她
没什么!你快坐下吃饭!季念青突然分贝剧增,吓得李姨都是一哆嗦,还以为几人吵架了。
因为心虚,季念青在池饮冬坐下后疯狂给她夹菜,仿佛这样就会堵住她要问问题的嘴。
方诗月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最后还是闭了嘴。
晚饭过后,方诗月随便找了个借口急着要走,估计是瑜冰在她就不自在。
她心中也是后悔,那天在夜店里黑漆漆的,根本认不清谁是谁,怎么都没想到最后还出去开了房,这人还是季念青的朋友,简直就是应了那句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真理。
她的确不是第一次,甚至可以说经常做这样的事。
这习惯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一堆朋友养成的,玩惯了,有点收不住。只不过这方面的嗜好从来没有和池饮冬提及过。
方诗月走后,瑜冰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但在临出门前还是没忍住回身,当着季念青和池饮冬的面说:
念青,你说得对,我不能这样了,所以我以后不想玩了。顿了顿,目光挪到池饮冬脸上,又加上一句:对了,饮冬,你那朋友床上功夫挺厉害的。
说完这话瑜冰径直出了门,留下两人慢慢消化她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池饮冬很不想把方诗月往那方面想,但综合方诗月今天的各种表现和瑜冰的那番话,十之八九差不多是那意思了。
池饮冬蹙眉,她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事,关于方诗月,她到底了解多少?
这问题一旦冒出脑袋,池饮冬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合格,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不知道她的喜好与厌恶。
尤其是方诗月出国过后,两人的联系比往常不知道少了多少。说是好朋友,其实随着时间流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了。
瑜冰走了好一会儿,池饮冬还是保持先前送她的那副模样,季念青心有愧疚,知道池饮冬这是被瑜冰的话吓着了。
盯着瑜冰这货盯了一晚上,没让她说漏嘴。结果这人临走前什么都说了,果然瑜大爷还是大爷。
她轻轻拍了拍池饮冬,提醒她不要再站在原地发呆,便说:还站在这里干嘛?明天你不上班的么?我东西还没收拾完呢,先上去了。
她留给池饮冬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上楼时不忘给瑜冰发消息:今天晚上有点过分了啊,没必要搞成这样。
瑜冰却回她:你不懂,有些事过一阵子再告诉你。这方诗月不是什么好鸟。
季念青看瑜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她了,瑜冰的确是在为自己出头,可有时候这方式真的是...鲁莽了些。
将手机抄进包里,季念青还惦记着去猫房打地铺。
当季念青拿着李姨给的铺地的榻榻米在地上铺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逃避型人格的。
这词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很早以前,季念青记得第一次听到这词,是从梅雪口中而出的。
那时候季云梦已经去世,梅雪带着季念青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至于是什么地点季念青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下雪。
梅雪牵着幼小的季念青,现在屋檐下,说:你妈妈真的是逃避型人格了。有什么事情,总是憋在自己心里,最后人都给憋死了。
什么是逃避型人格啊?年幼的季念青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希望小季长大之后,勇敢面对生活,好吗?
那时的季念青懵懂的点点头,对梅雪说:是不是因为妈妈不够勇敢,所以死掉了?
说完这话小嘴轻轻一撇,眼泪没忍住就落了下来。
季念青躺在榻榻米上,回忆自己小时候与梅雪的细碎片段,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兴许关于自己母亲的死,她可能才是真正知道实情的那个。
而季念青深知,自己逃避的是情感,也许是为了面子,也许是不想一脚再踏入万丈深渊。但她也不禁好奇,如果季云梦不够勇敢,那她逃避的,到底是什么呢?
思忖间,房门被轻轻叩响。季念青的神思还未被拉回,机械地说了一句:进来。
开门的当然是池饮冬,对方手里抱着一条薄被,在开门时目光环视了房间一眼。
房间还是原来的布局,但季念青这地铺明显很突兀,就是在空的地方拼接了几张榻榻米,她抱过来的那些衣服啊化妆品啊,此刻都零散落在地上。
再加上她此刻可怜兮兮的坐在地方,眼里似乎还带着泪花,从池饮冬的视角看去,仿佛就是一个街头乞丐。
你确定你要睡这里?不能和我睡?
不能。
你到楼下客房睡也行的啊,要是你想睡主卧我也可以让给你的,没必要睡地上。
池饮冬话都说到这份上,以为季念青要答应自己的,可对方脾气似乎挺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