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里, 几只德牧撒了欢儿地跑着。
午后阳光穿过茂密的乔木林,斜斜落在茶桌上。
宁董吃瓜吃得赶不上回家,顺带在肖董庄园里吃了顿午饭。
以前苦苦找不到答案的疑惑, 或许在瓜里能寻到。
茶盘里,花茶四溢飘香。
宁董取了一杯,转头瞅着肖董, “你早就知道寅其跟沈棠认识,逼他们分开的是吗?”
肖董被气得胃不舒服, 红酒和花茶他都不敢喝, 让佣人倒了一杯温水来。
他不应声,宁董便领会什么意思, 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难怪寅其这些年也不恋爱,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他嘬着茶,突然回过量来,“就说寅其怎么这么积极参加肖宁集团跟gr资本合作的那个项目,还对gr的蒋城聿格外客气。”
原来是想从蒋城聿那里打探一下,看看蒋城聿对沈棠怎么样, 沈棠过得好不好。
“这孩子,傻呀。”
他笑了笑, “跟我一样。”
最后那句在内涵肖董, 隐瞒他沈棠的身世, 还又拆散孙子跟沈棠。
宁董又添了一杯茶, “早知道会闹成这样,你当年要是跟我说了,我直接成全了他们两个孩子, 哪还有今天这些糟心事。”
“早知道?”肖董手一摆,毫不留情拆穿他:“你就不要来这些马后炮, 要不是寅其到现在都不恋爱,你当年能痛快答应他们在一起?”
宁董‘呵呵’两声,喝自己的茶。
肖董喝了几口温水,胃隐隐作痛。
要说早知道,早知道沈棠这样杀伐果断,这么有魄力,当年,或许他就不会送走沈棠,留在自己身边将她带大。
在肖家所有小辈里,她最具接班人的潜力。
事到如今,好多东西不在他掌控内。
他没想到宁寅其还挺长情,更没想到mk也牵扯进来。
还有储冉推沈棠的视频,不早不晚,就在声明发出后不久爆出来,这到底是哪个在暗中帮他,还是另有目的?
宁董问:“肖真现在怎么说?总不能一直装不知道?”
肖董摇摇头,“她手机关机。”
女儿对他又爱又恨,又气又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花园小径,由远而近。
秘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从清早到现在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天又热,燥得慌。
“肖董。”秘书明显底气不足。
肖董从秘书表情里看得出,没有任何进展,“什么也没查到?”
秘书点点头,“还在查,时间有点紧,暂时没头绪。储冉推沈棠那个视频,能接触到的人,不多。”
肖董不由凝眉,仿佛在说,你这不是废话么。
秘书接着汇报:“爆料mk谢昀呈和宁寅其的人,查不动。”
肖董手指压着太阳穴,散落的阳光有几道落在了他身上,炙热焦灼。
查不动,那就是蒋城聿那个圈子里的人。
而沈棠现在手上有什么料,他猜不透,沈棠还有意思,不回应他,转而去收拾樊玉。
这个打法,让人摸不清套路。
秘书不敢多言,静静等指示。
肖董慎重考虑后决定,“今天发我们声明的记者你熟悉吧?”
秘书:“嗯,经常采访我们集团。”
肖董:“你让肖宁集团的法务顾问发一封律师函,通过肖宁的官博贴出来,说现在网上广为流传的所谓我回应的那个声明,子虚乌有,完全是杜撰出来博人眼球,严重有损我个人还有肖宁集团的形象,取证后,将走法律程序。”
他叮嘱秘书:“律师函发出来即可,不用动真格。”
“好,我明白怎么做。”秘书早有心里准备,早上肖董让他通过记者发声明,而不是官博发,也不是肖董本人的语音回应,他就预料到肖董给自己留了退路。
秘书询问:“那个记者?”
肖董:“等这事过去,多给他一些采访,先受点委屈吧。”
秘书又迈着匆忙的步伐离去。
宁董笑了,“不容易啊,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给弄得焦头烂额。沈棠的路数,遗传了你。”
就看谁更狠。
庄园风和日丽,而此时的北京,雨水一滴一滴砸在瓜藤上,枝繁叶茂,每个桠桠上都长满了瓜。
莉姐看完肖宁集团官博的律师函,没忍住骂道:“肖董这个老狐狸,把水搅浑,火力转移,最后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一副受害人的样子。他从头到尾都没回复你母亲到底姓什么,现在大家只顾着吃瓜你的初恋和现任,不怎么关心你母亲到底是谁。”
她头疼眼疼,找了眼药水滴上。
难怪沈棠不着急回应今天肖董的声明,要先对付樊玉,原来她早猜到肖董留了后手。
莉姐再次确认,“你的那些证据真能锤死肖董?别到时没锤到他,锤子掉自己脚上。”
“我那么不靠谱吗?”沈棠收拾桌子,打算回家。
她拿上车钥匙,今天自己驾车。
莉姐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天黑了,外面雨不小,让司机送你。”
沈棠:“用不着。”
太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拎着包下楼。
上次北京下那么大的雨还是半年前,她跟温笛看电影,在影院遇到蒋城聿。
不觉间,汽车停在京旭大厦楼下的路边。
楼太高,她得扬起头看。
沈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到了这,大概跟蒋城聿傍晚那通电话一样,不明白为何而打。
手机关机,雨刮器收起,这个世界安静的只有她跟窗外的雨声。
大厦地下停车场有两辆汽车驶出,车灯将雨帘切割成一段段,水雾在灯光里腾地而起。
汽车依次从她车前经过,开上马路。
她看清后面那辆车的车牌,蒋城聿的座驾。
今天是圈子里一个朋友的生日趴,寿星不敢叫蒋城聿,怕他心情不佳,还是让严贺禹帮忙委婉问了问,要不要过去。
蒋城聿最后一个到,今晚陆知非和田清璐也在。
他来得晚,寿星早已吹过蜡烛,都在那打牌喝酒瞎胡闹。
“蒋哥,蛋糕必须得来一块,特意给你留的。”寿星端了蛋糕过来。
“谢谢。”蒋城聿问侍应生要红酒,敬了寿星一杯。
拿着蛋糕,他去找严贺禹,傅成凛还在伦敦,跟肖宁集团合作的那个项目不少事宜要协调处理。
找严贺禹闲聊是蒋城聿没办法,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点严贺禹心里跟明镜般有自知之明。
“不是说不过来?”严贺禹看不懂蒋城聿。至少在电话里,蒋城聿回绝了他,说还要开会,脱不开身。
蒋城聿搁下酒杯开始吃蛋糕,对严贺禹的话置若罔闻。
严贺禹在边上抽烟,开解他,“初恋有什么,又不是一辈子忘不了,你看我,我现在只记得”
温笛那个名字,他一点都不想说出来。
“我的建议啊,你暂时还是别轻易出手对付肖董,先看沈棠什么意思。”
他吹着烟雾,“沈棠出道五年了,把学历保密那么好,就是怕媒体挖出她以前的恋情,她想保护宁寅其,不想打扰他。她对陈南劲和樊玉那么狠,却给肖宁集团留了一丝余地,应该也是不想因为她而牵连肖宁的利益。”
说到底,都是为了宁寅其。
“你真要为了沈棠好,你就别轻易踩她的雷。”
蒋城聿推开蛋糕盘子,蛋糕没吃饱,让严贺禹三言两句给填饱。
他让侍应生加了半杯酒,冲淡蛋糕的甜腻。
严贺禹手机有消息进来,看完后他跟蒋城聿说,“谢昀呈那个视频是葛总让人发的,说他是沈棠粉丝,跟mk北京这边的负责人关系也不一般,看不惯沈棠被这么多网友误解,这才发了视频。”
他将消息截图发给蒋城聿,“葛总那晚在饭局?”
“嗯。”蒋城聿存下那张截图。要不是那晚葛总为难沈棠,就不会有谢昀呈假扮男朋友解围。
“你有空帮我留意一下,葛总最近拿了些什么项目,谁的关系。”
严贺禹抬眼皮,似懂非懂,但也不多嘴问;“行啊。”
“你见没见沈棠?”他收起手机,问道。
“没。”
桌上还有一杯红酒,严贺禹的,他没喝,蒋城聿拿过来。
这个风口浪尖,还不知道有多少狗仔蹲守。万一被媒体拍到他去找沈棠,所有脏水都会往她身上泼。
她前几天回国是谢昀呈的私人飞机送她回来,开的车也是谢昀呈名下。
严贺禹侧目,“听说你要入股a运动品牌?”
蒋城聿喝自己的酒,没否认。
“难怪a品牌在这个时候力挺沈棠。”原来是有条件的。
他们边喝酒边聊,陆知非一直坐在远处看他们,没过来跟蒋城聿打招呼,他满腹心事,也没空跟她闲扯。
“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么,怎么现在一边鄙视着我一边还向我靠拢呢?”田清璐拿了一些小零食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吃点吧,味道还不错。”
陆知非微笑,“我怎么向你靠拢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天衣无缝。”田清璐撕了一袋瓜子,只有嗑瓜子的声音能让人回到小时候,心里平静些。
“放心,我不会看不起你不择手段争取跟蒋城聿的婚姻。”因为她完全能感同身受。
“与其嫁给你自己不喜欢的,以后也会出轨,还不如找蒋城聿,就算没感情,男色可餐,只要结婚了他肯定不会出去乱来,就这两点足以pk掉你身边所有的联姻人选。”
这个圈子里的男人是什么德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她咬开一粒瓜子皮,瓜子仁坏了,发苦。
就着红酒,她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