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蓦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坐在床畔的男人气息渐渐的变得不再平静, 一双漆黑的眸子亮的惊人,宽大的掌握住病床上人纤细白皙的手腕,沈成压低了身子, 男人俯首望着床上清秀漂亮的人, 声音低沉询问他:“喊我什么?”简时午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是沈成有些雾蒙蒙的身影,他混沌的大脑罢工的彻底,口渴的厉害,嗓子好像要冒烟一样,说话的时候也是哑哑的, 见沈成不动, 便有些委屈的戳了戳他:“我想喝水。”沈成执拗的说:“你喊我什么。”“老公…?”简时午下意识慢吞吞的唤了一声,带着点不确定性。床畔的男人眸子暗了暗, 起身, 在旁边的茶几上从温水壶里面倒了一杯温水出来,亲自端给了躺在床上的人,先是轻轻抚着人坐起身, 再一口一口的喂他把水喝掉。简时午渴的厉害, 喝完一杯后又看他:“还要。”像是使唤仆人一般, 平日里根本没人敢使唤沈成去干这些小事, 但是坐在床畔的男人却任劳任怨的倒水, 甚至因为怕温度不合适, 自己要先试喝一下才端给他。直到喝完了整整三杯水简时午才觉得好受一点, 整个喝水的过程中他乖巧的不行,展现出了对沈成从未有的黏腻,像个被养在家里的菟丝花一般依附和眷恋着他。沈成启唇询问他说:“还想喝吗?”简时午乖乖摇头:“不渴了。”可能是因为喝完了水, 体内的温度降了下去, 从刚醒的晕懵中也算是清醒了许多, 青年这会慢慢缓过来了,他扬起脸来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沈成,因为喂自己喝水的缘故,男人靠的有些近,而他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窝在男人怀里的样子,亲昵非常,他清醒了,想起来自己现在和沈成的关系,后知后觉有些害羞,推了推他:“你,你去旁边椅子上坐啊。”“怎么”沈成低头,和那双乌黑的眼睛对上,男人挑眉,似乎带着点挪揄:“简先生刚喝完水我就得去旁边坐了?”就差没有将用完就扔这个词贴简时午脸上了。简时午有些恼,但声音软软的像撒娇:“别闹。”沈成搂着他的腰,也没真的难为他,只是淡声说:“那你再唤一遍我听听。”“唤什么?”沈成脸在灯光下格外英俊,男人西装革履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但说的话却带着点哄骗,声音低沉暗哑:“刚刚是怎么唤我的现在就怎么叫。”“……”简时午却突然卡壳了。他有些迟钝的大脑根本没法回忆起自己烧糊涂的时候念叨了什么,直记得自己似乎唤了沈成,但是具体是怎么唤的再回忆起来居然有些记不清,陷入两难境地,便有些犹豫起来:“刚刚唤的什么?”而他的回答,让沈成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再在很久以前,沈成便敏锐的发觉,有些时候,简时午看着他时会偶尔有些异样,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人一般,梦里呢喃的是他所不知道事情,即使对方和自己的名字一样,但他可以确定,简时午唤的不是自己,一定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不知道的人。对于此他不是没有让人去查过,甚至在自己消失的四年里,他都有暗中让人去留意,有没有什么人接触过简时午,结果却一无所获,那个人仿佛真的只活在简时午的脑海里,不存活在这世上。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令人嫉妒。沈成挑起了怀里人的脸蛋,男人俯身,带着点强势:“看着我。”?简时午有些错愕的望着他。沈成压低声音:“我是谁。”简时午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沈成的表情告诉他,这件事情很重要,于是青年难得没有闹,而是乖乖回答:“沈成。”沈成却没有很满意,男人修长的指摩挲过简时午细嫩的脸庞,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刚刚是谁在喂你在喝水?”“…你啊。”“说清楚点”男人黝黑深邃的眸子与他对视,带着点蛊惑和引诱一般,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但那平和的脸庞下却暗含危险,准确的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十分的危险,像是一条阴狠而强大的毒蛇在盘绕和审度自己的猎物一般。简时午发着烧,迟钝的大脑思绪简单,又念了一遍名字:“是你,沈成。”沈成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但却说:“不对。”简时午懵了。青年有些委屈的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点不解,似乎被惹急了,他作势要恼,到嘴边的话却被一个有些强势的吻堵住,这个吻并不深,但却很郑重,男人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滚烫的热意和宣判一般,他说:“是你的男朋友。”屋外的太阳正式的日落西山说好的晚上考虑结束,时间点是把握的死死的,遵守了给与一定空间的约定,但依旧按照了自己的规矩来定人。简时午的还在迷迷糊糊的望着他,沈成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就算真的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又如何,至少赢的人是他,他现在是简时午的男朋友,以后会是他的未婚夫,是他的老公,这个人一辈子都是他的。绝不允许任何人的掠夺。就算是那个人也不行,既然这四年内没有出现,那么永远也不必出现了。……翌日简时午的烧退了许多。病房里逐渐热闹起来,猴子自从这次的意外后就把自己的笔记本和电脑什么的全带到病房来了,用他的话说,以后的行程他都要跟着,免得再有什么不法分子想恶意行凶。对此,简时午只有一个疑惑:“嗯…为什么乔安你也在?”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悠闲万分的金发帅哥身型高大英俊,他懒洋洋的说:“我?为了防止不法分子的行凶,过来当保镖啊。”…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实则问题很大。猴子瞪他一眼说:“你见过谁家请来的保镖在这蹭吃蹭喝的。”乔安笑的灿烂:“你啊,你请来的。”两个人开始了斗嘴,你一句我一句看似针锋相对,实则打情骂俏,简时午感觉忽然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魔法攻击。好在,猴子在工作时间显然还算是有良心,察觉到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在。他抱着电脑走到简时午跟前说:“时哥,昨天后门的事情应该是被人花钱给压下来了。”简时午靠着抱枕躺着,并不意外:“方婷玉压下来的。”“对。”猴子知道她背后的金主肯定会护着她:“现在她们把网上关于这件事的咨询全都清理了,就连热搜都压下了,就连当初后门那些人都想办法封嘴了,真是气人,泼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现在可好了,网上一部分方婷玉的粉丝一点不觉得愧疚,还在到处叫嚷着你抢角色的事呢。”他以为简时午会生气,可他没有。坐在床畔的青年很淡然:“没事,算了吧。”猴子意外的看着他。简时午轻声说:“这件事情传出去,对举办方的名声也不好,我只希望交互会能完美落幕,不想让它有什么污点,再者说,的确从某种意义来说是我抢了她的角色没错,泼的这一下,算是还了。”猴子梗咽,但是迎上简时午干净清澈的眸子,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明白,哪里真的是因为真的不想和方婷玉计较了,只是不想让季氏的活动有任何的不利影响而已,因为这是季氏,这是沈成的公司。“但是…”猴子正说着,手里的电话就响了,他一看,就是自己一直试图在联络的方婷玉工作室,他轻呼一口气接通了电话,那头直接传来了一道十分热络的女音:“左丘先生,是您吧,我是方婷玉的经纪人顾灿灿,听说简先生病了,还好吧?”“劳您费心,挺好的。”猴子说:“能联系上您真的很不容易,这边跟您联系呢,也是想聊聊关于微博广场一些超话的问题,昨天咱们因为一个角色的问题可能彼此之间有些误会,但是方姐应该也清楚,这不属于抢角色的问题,我看有些粉丝们似乎对此不太了解,有些不理智的行为,您看,是不是澄清或者约束一下比较好。”顾灿灿的态度倒是很好,她说:“喔,我听婷玉回来也说了,你放心啊,我会跟一些站姐和粉丝们沟通的,肯定不会有什么误会。”这意思就是私底下沟通过的意思了。可是到底会不会私底下真的去沟通又不好说了,如果不官方出来辟谣是她们因为不配合工作解约的话,粉丝们只会还误会下去。猴子说:“顾姐,我的意思是…”他还没说完,顾灿灿已经胡乱想要搪塞过去,没等猴子再说话电话就已经挂掉了,在娱乐圈是讲究咖位和等级的,对于方婷玉她们而言,简时午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而已,今天能通个电话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更不可能说真的为简时午去专门发微博澄清什么。顾灿灿挂了电话后,对方婷玉说:“虽然咱们不必要为了简时午去澄清什么,但是你这次怎么敢在季氏的活动上耍大牌,你胆子是真的大,你知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和损失吗?!”方婷玉坐在沙发上,她心高气傲的怎么能听的进去批评,一见经纪人这么咄咄逼人,自己反倒先委屈上了:“顾姐,不是我耍大牌,本来我都准备要上台的,是简时午傍上了那个策划,临场反悔换掉我的角色!”顾灿灿没好气:“白字黑字有合约,你没问题,策划还明目张胆换掉你?”“……”方婷玉说不出话来了。恰好有助理这会给她倒茶,她胡乱端起茶想喝水,结果被烫到,想也不想的就泼到助理的身上:“你会不会做事啊,这水那么烫!”大夏天的,人都穿的少,滚烫的热水浇到皮肤上,烫的人浑身都哆嗦,助理尖叫了一声,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惹的旁边的顾灿灿也是心惊胆战的,连忙让人出去找凉水冲一冲,虽然在外界方婷玉是清纯玉女,但私底下的脾气实在是坏到离谱,顾灿灿虽然也不喜欢,但架不住顾灿灿有个金主,资源也不错,原本这些都能忍,可自从上半年有个电影火了后,方婷玉最近是越发放肆了。顾灿灿呵斥她说:“婷玉,你怎么能说泼就泼热水,她可是你的助理啊,你让她找人去泼简时午就算了,现在连你身边的人都泼?”方婷玉没想到顾灿灿知道人是自己找的,顿时气焰灭了许多。顾灿灿深呼一口气说:“你真的太不懂事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给简时午那边打电话吗,因为我查了一下,简时午并不是你口中的素人,他的父亲是简自成,是丽成科技的总裁,而他是简家唯一的大儿子!”方婷玉一愣。“现在好在是他们都以为是粉丝干的,如果让简自成知道你敢欺负人家的孩子,你觉得人家能放过你吗!”顾灿灿一想到自己白天看到的资料就觉得头脑有点发昏:“好在我刚刚打电话看对方的态度好像也不像是想惹事的,过两天咱们再去医院看看他,这事就算了。”顾灿灿这么说,可是方婷玉并不同意。方婷玉依旧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嘴硬着:“顾姐,你怕什么,我的靠山可是王公子啊,王家虽然比不上季氏那种大家族,可是也不必简家差啊,就算出了什么事,王公子也会保护我的。”顾灿灿觉得她想的太天真了。说的难听点,方婷玉如今只是王公子保养的情妇而已,但简时午却是远风集团货真价实的大公子,一个是玩物,一个却是货真价实的明珠,简家虽没那么势大,但如果真的闹起来,王公子也不一定真的会为了一个情妇和一个大集团过不去。思及此,顾灿灿说:“这件事,我总是心里感觉有点不安稳,季氏那边应该要过来和我们谈解约的通知函一直没发来,我总是觉得吧,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方婷玉却觉得她多心了,嗤笑一声:“可能季氏还是不想失去和我合作的机会吧,毕竟我可比简时午有商业价值多了,再说了,简时午是简家的少爷又如何,也没多大能耐啊,傍的金主不也只是季氏一个小策划而已。”她越说,顾灿灿越慌。最后,顾灿灿终于忍不住发问:“你真的确定,他的金主是季氏的策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