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疑惑地看过来时,又不动声色地调开视线。
当夏亦发现始终只有自己一人的声音,就像一名陪同客户参观的房产中介后, 终于讪讪地闭上了嘴。
空气中, 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
压力真大,老丈人和丈母娘看上去这么年轻, 还个个貌美如花。
因为太过紧张,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惊得身边的羯熵赶紧伸出手想扶住他, 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只得步步紧跟着。
当路过一条岔路时, 羯熵慢慢停下脚步,顺着山道望向远方。
这条路的尽头是不是在山的另一侧,那边有一条峡谷?羯熵突然问道。
夏亦伸头看了看, 点点头,是的。不过我还没有走过,太远,是听逐哥提起过,说这条路可以走到山的另一侧去。
对了,我没记错。羯熵喃喃着。
随即,脸上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望向了苍逸,你还记得那个峡谷吗?开满了紫色的花。那时候我俩正拼斗着,突然天旋地转,双双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前面是不是就要到了。苍逸突然出声,急促地打断羯熵的话。
然后加快脚步往前行去,和身后两人拉开了距离。
只是脚步有些不稳,差点被一颗小石子绊倒,羯熵连忙冲前扶住,却被他轻轻挣脱开去。
夏亦惊奇地发现,苍逸的耳朵和后颈居然红得像要滴血似的。
这是有隐情啊。
仔细分析的话,这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修仙世界是没有第三性的,可逐哥却是他俩的儿子,这点肯定不会有错。
听羯熵的意思,他俩以前是穿到过这边的。莫非,苍逸就是在这边
宿主,你连你公公婆婆的舌根都要嚼。179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夏亦一跳。
糟糕,一个没留神,思考问题的时候,习惯性地对系统讲了出来。
不过,你猜的没错,我刚刚去查了资料,你婆婆到了这边没两天就来了热潮期。别看他现在随时板着脸一副冷清模样,哎哟,你可没见着那个劲儿啊,嘿,就在那个峡谷里,你公公179的声音又快又急,爆豆子似的,还带着兴奋的窃笑。
你给我住嘴。夏亦赶紧打断阻止,他可不想听丈母娘和老丈人是怎么制造出老婆的经过。
但是一回过味儿来后,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179,我记得我之前发现那个奥特曼的时候就问过你,这个漏洞是不是早就有了,当时你怎么说的?
夏亦的语气逐渐冰冷,你说根据你的记录,是从我穿越到种田世界的时候才有的漏洞。可特么你现在居然能绘声绘色地给我讲,更早之前羯熵和苍逸已经穿过来一次?
179顿时心虚地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真的,算是看清了,这些系统就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此时,顾文逐正在院子里,用砂纸细细打磨着那做好的小床,务必要让床栏上没有一根细小的毛刺。
听见院门响,他头也没抬地说道:回来啦?累不累?厨房给你熬的酸梅汤,还是温热的,你歇一下,等我把这点磨完就去给你端来。
话说完却没有听到回应,也没等到夏亦走到身边来,顾文逐不由放下手上的小床,抬眼看了过去。
然后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手里紧紧捏着那张砂纸,化作了一尊石雕。
羯熵和苍逸也一言不发,定定地注视着他,眼里皆是翻涌着惊涛骇浪的情绪。
夏亦等了一会儿,这个瞅瞅那个看看,见三人都不说话,赶紧上前两步打破沉寂,逐哥,是爹爹们来看你来了。
这时,羯熵终于上前两步,轻声唤道:泽渊,我是爹爹。
顾文逐呼吸一滞,沉默地把头偏向了一边,看着院中的那棵银杏树。
你父亲已经对我讲述了当年的经过,所有一切我都清楚了。这次,我们---
羯熵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文逐突然转身,大步走向卧室,咣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个,那个两位,两位前辈,你们先坐下,坐下歇会。逐哥他就是一时转不过来,让我去和他说说。夏亦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
见羯熵一脸失落地站在原地,苍逸也是目露哀伤,就去院边搬两把椅子过来。
羯熵刚转过头,就看到夏亦挺个大肚子浑不自觉,一手一把椅子往这边挪动,赶紧几步上前,夺下他手中的椅子。
望岚,你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苍逸也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夏亦,隐隐还透着责备。
夏亦讪讪地搓搓手,那我先去看看逐哥,你俩就先随意。说完,赶紧也转身往房里走去。
走到门口又转回头,前辈,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望岚,我叫夏亦。
眼看夏亦说完这句话就进了屋,羯熵纳闷地看向苍逸,你不是说他就是那个花精之子吗?
苍逸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他曾经灵体溃散,神魂俱灭,所以现在记不得了。
那泽渊?羯熵迟疑问道。
泽渊的魂魄就快要养好,他俩魂灵一体,到时候其中一人记起,另一人就都想起来了。
夏亦推开房门,看见顾文逐正坐在桌边,愣愣地看着手里一只陈旧的布老虎。
这个布老虎夏亦知道,还是成亲前两人彻底打扫房间时,在床下的箱子里翻出来的。
当时顾文逐拿着仔细翻看,无限怀念地对夏亦讲,这是他小时候的玩具,是他爹爹,也就是那位还未续弦时,既当爹又当娘的顾大石给他做的。
顾文逐当时眼底隐隐泛着水光,脸上却又带着温暖的笑意。
夏亦轻轻坐到他身边,伸手拿过那个布老虎,用手指戳了戳那胖胖的肚皮。
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皱起眉头,口里嘶了一声。
顾文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哑着声音转向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夏亦摇摇头,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鼓鼓的小腹上,他又在撒欢了,还蹦跶得挺厉害,你摸摸。
顾文逐宽大的手掌静静贴在腹上,沉郁的脸色渐渐好转,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样,是不是在动?夏亦笑着问道。
嗯。顾文逐点了点头。
夏亦把自己的手叠放在了顾文逐的手上,一起感受着。然后转过头,认真地看向他。
我知道,我们都很爱这个宝宝,他会有两个最疼爱他的父亲。
可是如果有一天,宝宝不得已离开了我们,夏亦说到这里,见顾文逐脸色又不好看,连忙重重申明,我是说如果,当然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我们的宝宝肯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只是打个比方。
如果宝宝离开了我们,被好心的养父养母收养长大,虽然不在我们身边,那也不代表我们就不挂念他了。
我们感激他的养父母,同样也思念着他。我们并不会让他做出选择,只是他拥有了更多的爱而已。
见顾文逐默默收回了手,夏亦又把他的头扳向自己,看着他漆黑的双眼,郑重说道:接受你的父母,并不是对你养父母的背叛。
因为他们都爱你。
苍逸直直地站在院中,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看似面无表情,但那手指紧紧攥起身侧的衫角,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突然,那手被握住,纤直的手指也被一根一根轻轻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