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初点点头。他本来想着要是人都到齐了,一块儿带着覃最的室友们去吃一顿,一顿饭吃下来比什么磨合期都快,结果半天就来了个蹦豆儿。不过看刚才那个不知道是康彻还是许博文的人,和这蹦豆儿的性格,这一屋子应该也不会磨合得多尴尬。只要覃最别跟以前一样那么独。但是看他刚跟那两人说话互动,虽然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该有的也都有,不用他怎么操心这些事儿。那人应该是康彻。从宿舍楼里出来后,覃最突然说了句。嗯?江初看他。我刚反应过来,覃最把学生卡从口袋里夹出来给江初看,床栏上贴的信息卡,名字下面是学号,康彻那个学号不一样。他用拇指指端划了下学号最前面的两位数字,示意江初看。学号最前面两位是年份,哪一年入学就什么数开头。康彻的学号是去年的。估计是休了一年学。江初把视线从学生卡上收回来,又盯了眼覃最,没说什么,从鼻腔里很轻地笑了笑。他俩没在学校吃,反正覃最往后起码得在这儿吃上两年。两人随意逛了逛学校附近的长街,给覃最办了张这边的卡,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馆子,连带了解环境。学校周边的门店都大同小异,主要为学生阶层服务,不想逛了,覃最就随便指了家看着舒服的门店:这个吧。嗯。江初无所谓地拐进去。店里人不少,主要都是刚开学来送小孩儿的家长。江初搁下筷子靠着藤椅喝茶的时候,还看见斜对面一家三口的小姑娘在抹眼泪,引得她妈也跟着鼻头发红。再看坐他对面摁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的覃最,江初突然觉得他跟没心没肺似的。等会儿怎么安排。他在桌子底下踢踢覃最的腿。去酒店。覃最收起手机,把剩下的半瓶啤酒闷掉,困了。早上五六点就起来折腾,你不困谁困。江初示意服务员来结账,起身从饭店出去。酒店离学校不远,隔了一条街,旁边就是商区,步行街和商场什么都不缺。两人就当饭后散食儿了,直接溜达过去。明天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想到这一点,江初就觉得还有不少话想跟覃最交代。可也不知道是刚吃饱犯懒,还是大中午的本来就提不起精神,他心里有点儿毛躁,只想走路不想开口。覃最估计跟他一样,从饭店出来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没怎么说话。直到领了房卡刷门进房间,江初把卡插进卡槽里,滴一声的通电声和关门的动静同时响起,他腰上一紧,覃最从背后用力地抱了过来。是真的用力,江初一点儿没防备,差点儿跟看电视似的,幻想出有谁从身后把覃最一板砖拍晕了,然后胳膊一捆要活活勒死他的画面。吓我一跳!江初回头要骂人,什么动静你?覃最没说话,手上还抱着江初在胡乱使劲儿,江初感觉自己的衣摆都快给揉上去了,覃最又把脸埋进他颈窝里用力咬了一口。江初嘶地皱皱眉,还没想回手把覃最脑袋抽开,整个人被往前一推,脚地在地毯上绊了下,他踉跄着跌进沙发里。覃最撑着沙发背,跟着又压了过来。你他妈不是困了么?江初被这一连串操作弄得有些混乱,瞪着覃最骂了句。覃最睫毛微微一耷,视线从他眼睛往下滑了滑,没给江初反应的时间,低头吻下去。跟上回一样,他亲完一下先抬头又扫一眼江初,接着就开始逐渐疯狗,一只手抄起江初的脖子越吻越深。江初头皮一麻,覃最的呼吸急促地扑在他口鼻间,还带着刚才那半瓶啤酒的麦芽气。他攥在覃最胳膊上准备推开的手指逐渐收紧,随着覃最的舌尖刮进上颚,他才胸口剧烈地上下一震,横着胳膊把他抵开。你是不是吃醋了。覃最在他开口前先盯住他,压着嗓子问。江初一愣。说出这句话好像让覃最很兴奋,他埋头又顺着江初的嘴角一路吻到下颌,脑袋一偏,鼻尖深深顺着头发拱进去,在他耳后用力嘬吻两下。你江初张张嘴,猛地打了个哆嗦,扯着覃最的后脖子把他拎起来,扯什么淡呢?哥。覃最喊他一声,深深地喘了两口,把自己沸腾的情绪控制下去,摞在江初身上又抱紧他。我在宿舍就想这样了。他贴着江初的脖子,嘴角随着说话开开合合地厮磨,声音被埋得有些瓮声瓮气,胳膊还在收紧。听江初没说话,他在江初喉结上上叼了叼,极度躁动的本能让他更想用力咬下去,咬出江初震颤的反应。控制着自己收回牙齿,只稍微舔了一下,他又顺着江初抖动的喉结轻轻啮咬上去,重新吻住江初的嘴。江初没接过这样的吻,恨不得杀人一样的吻。他以为上回已经是覃最疯起来的极限,这次却发现覃最躁起来的状态有多本能和凶狠,接吻时的呼吸声听在耳朵里都带着钻头,要钻破耳膜直往天灵盖上拱。江初终于把覃最掀开时,整个口腔甚至喉咙口都在发麻。你是不是真要我揍你才能听话?江初皱着眉闭了闭眼,平复完心跳,他扯过覃最的衣领暴躁地问。你真想推我,一只手就能把我膀子卸掉。覃最盯着他说。江初瞪了他半天,最后烦躁地操一声,抬起膝盖把覃最踢下去,摔门进了浴室。覃最每次犯浑结束,都会有一段很乖的时间。江初冲完澡出来什么也不想想,把空调嘀嘀嘀嘀一口气摁到16度,蒙头把被子往脑袋上一扯,闭着眼爱他妈谁谁吧,闷头睡觉。覃最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点了根烟,等江初乒呤乓啷地安静下来,起身去把他胡乱扔在浴室门口的衣服裤子都捡起来挂好,自己也去洗了个澡。江初在半睡半醒间听见拉窗帘的动静,眼皮下泛红的光感变得跟意识一样昏暗。覃最上床掀开他的被子,刚洗完澡有些泛凉的胸膛贴着他的背,胳膊拦腰搂在他胸前十六度空调的房间里,相贴的皮肤很快变成最适宜的温度,干燥又温暖。哥。覃最在他后颈上细细地又吻了两下,轻轻揉了揉,我不逼你。江初思维飘散,困劲儿随着肢体放松迅速地包裹上来,不知道在天上还是地上浮沉。他迷迷瞪瞪着还在心里骂了覃最一句:我信你个狗玩意儿的蛋。第65章江初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 但是挺舒服。等他睡醒,耳朵里先听见一阵阵细细碎碎的声音。睁开眼,房间里是昏暗的,只有电视和卫生间的灯亮着, 声音来自于电视里的不知道什么节目。江初眯缝着眼晃了两秒钟的神。他感觉到自己身后还挨着覃最, 覃最的胳膊也还搭在他腰上, 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小腹, 有股意意思思还想再往下的势头。操江初动动,有些痛苦地吭了一声。你醒了?覃最欠欠身把床头灯打开。江初抬胳膊挡了下光:几点了?快八点了。覃最把两个枕头摞起来让他靠着。我是不是一直没换姿势啊。江初皱着眉靠坐起来,动动肩膀, 齁麻。没换, 你睡得特别死。覃最伸手过去给他捏捏。江初没醒的时候就算了, 他抱着江初睡一觉,睡得也很踏实。现在江初醒了, 一副刚睡醒没什么力气的模样歪在这儿, 他捏了两下就又想往江初肩膀上贴。哎,行了, 劲儿过来了。江初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 横着胳膊把他挡开。他下床去接了杯水,边喝边把灯拍开, 问覃最:饿不饿?还行。房间骤然亮起来, 覃最也眯了下眼,从床头柜上磕了根烟出来叼上。被子搭在他小腹上, 江初看一眼他光着膀子的上身。覃最正偏过脑袋点着烟, 脖颈跟肩膀拉开流畅的曲线, 顺着肩膀下去, 从胸膛到半截腰线, 突然让江初产生一种奇妙的陌生感。他好像才清晰地发觉,这已经不是两年前刚到他家时,那个腰背紧实却单薄的少年覃最了,已经是正在向正儿八经的男人感觉上发展的青年覃最。加上这个造型,莫名让江初有种事后烟的错觉。这他妈就很尴尬。江初挪开视线,又看见被踢起来一块角的地毯,和滚得乱七八糟的沙发靠垫,脑子里自发回放起他俩睡前干架一样的场面。他仰脖把剩下半杯水一口气灌下去,搁下杯子去卫生间洗脸。等他再出来,覃最已经下床在穿衣服,问他:出去吃?顺便逛逛。行。江初点点头。说逛其实也没什么好逛。如果江初在这儿多待几天,他俩还能计划计划玩几个景点。明天就要走,他俩都没什么心思大晚上专门往哪儿跑。高夏说附近有座挺大的桥,两人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顺着大桥慢慢溜达,看看桥上摆摊的各种零散玩意儿。这应该就是你们这片学生的恋爱圣地了。江初在桥上停了会儿,胳膊撑在栏杆上往外看。江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江道两边都是晚上出来散步的人,小情侣一对对儿地黏着走。你来一趟医学院,不是研究学校里女生颜值高不高,就是分析哪块儿是恋爱圣地。覃最接了句。他跟江初方向相反,胳膊往后架在栏杆上,背对江面靠着,眯眼望向远处高耸的钟楼。江初扭脸看他,覃最这就随口一句,可他听见颜值高这三个字儿,脑子里却蹦出了康彻。你十一回不回家?江初问。太近了吧?覃最说完又看向江初,你想我回去么?想江初肯定是想,但是他也是真的心里乱。他得跟覃最拉开些距离了。覃最越来越疯,他能疯,他二十出头,就是最放肆最无所顾忌的阶段。江初不行。况且本来覃最也就没什么顾忌。江初以前还担心过覃舒曼能不能接受覃最的性取向,现在往回看,完全就是他多虑了。覃舒曼对覃最的态度似乎就停留在给钱这个阶段,只要覃最别影响她的生活,随便覃最是好好学还是不好好学,考这个专业还是那个专业,都是覃最自己的事儿。覃最也压根儿不会把她当成需要考虑的因素。但是江初不一样。江初想象不到自己跟老妈说,他可能更喜欢男的,要怎么开口,老妈又会有什么反应。更想象不到怎么去跟江连天说你俩儿子搞一起了。江连天一个五十大几的三高人群了,再把他给吓撅过去。江初连在心里跟自己掰扯这个问题都没掰成功过,本能地抗拒这个想法。他在这些混乱的问题里,对自己唯一的自知之明就是,他对覃最的底线太低了。覃最冲他耍什么混他都只会包容。这么下去绝对不行。拉开距离应该是最好,也是最适用于他和覃最的方法。距离拉开了,接触少了,覃最慢慢也就清醒了。确实有点儿近。江初没回答想不想的问题,转开视线继续望向江面,九月这就要过去一半了,之前梁小佳大一刚去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就没回?覃最盯着他。你不是还想我一星期回家一趟么?他也跳过了梁小佳这个问题。那你还能真一星期一趟啊。江初笑笑,在二十七中住校那阵儿都没一星期回一趟,既然是上大学,还是得以学校为主。而且刚开学,先跟人打成一片再说,多认识点儿合适的朋友。覃最没再接话。从大桥回到酒店,一直到睡前,他俩都没再说太多话。睡一下午的代价就是晚上到了两点都不觉得困。江初闭着眼酝酿了半个钟,无奈地翻翻身去看覃最。覃最也没睡,应该是在跟谁聊天,背对着他一直在打字。江初有点儿想跟再交代点儿有的没的,忍忍还是没开口。几乎到了后半夜,他终于有了困意要睡过去,才感觉覃最也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轻轻搂过来贴着他的背。江初回去的车次是下午两点半,从医学院过去有一段距离。算上检票进站的时间,吃了午饭他也没再多耽误,直接打个车过去。覃最要送他,江初本来不让,嫌来回耽误时间,也没必要,但是拗不过。你不用下车了,到了进站口,江初从车上下来,摁着覃最的肩膀坚持没再让他跟着,让师傅直接给你拉回去。覃最也没再坚持,攥了下江初的手提醒他: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哥。啊。江初笑笑,心想说不定你自己在学校过着过着就给忘了。临分别口了,他对覃最的不舍得有点儿格外汹涌的意思。在覃最脸上搓了好几下,又捏捏他耳朵,司机都快不耐烦了,才把车门给扣上。回去的路上,高夏给覃最打了个电话:你哥走了?嗯。覃最应了声。我姥姥他们也刚走。高夏叹了口气,又像是觉得终于解放了,又有些舍不得,你们几号军训啊,这两天没什么事儿,我去找你逛逛?估计也就过两天。明天上午体检,你要过来下午来吧。覃最说。行。高夏答应着,又跟他说了几句他们宿舍的条件这这那那的。覃最无所事事地听着,脑子里一直在盘算江初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候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