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义辉闻声也看向来人，眼眶肿起视线模模糊糊的，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这是玖慕。
“是啊是啊，殷少爷您气撒够了吗？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经打啊。”程义辉话语不清道。
“你进来干什么？”殷情没好气对玖慕道。
在这一地汤汤水水玻璃渣还有血渍的杂乱里，一身白衬衫的玖慕干净得有些过分，他慢慢走到殷情身边，伸手挡在了程义辉面前，制止殷情又一拳砸下。
“这儿没你的事，滚开。”殷情不耐道。
玖慕知道自己的话不怎么管用，于是俯过身在殷情耳边道：“他不可能还手的。”
殷情瞳孔一缩，目光幽深看向玖慕，后者微不几见点了下头。
“走了。”玖慕挡掉殷情攥程义辉领子的手，搂过他肩就向外走去。
殷情脚步一顿，回头：“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你么？”
程义辉苦笑着摇头。
殷情目光侧了侧。
程义辉这才看清他身边的人，顿时冷汗直流，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殷少爷他是您的人，我不会再动。”
殷情从鼻子挤出一声冷哼，径直走出了门。
玖慕被程义辉最后这话搞得有些诧异，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程义辉抹着嘴角鲜血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冷和恨意被他全然收入眼底。
再看向前面大步走路的殷情，玖慕心底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回吧车我来开。”殷情抽了张银行卡递给他的司机，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玖慕和司机小哥面面相觑，目视送走了司机，玖慕试探着对殷情道：“那我也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殷情打断：“走什么走，你上车。”
玖慕：“......”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忍这位大少爷的坏脾气了。
“介意我坐副驾么？”玖慕还是弯腰礼貌问了句。
殷情不知道哪儿摸出来了根烟，叼嘴上，边找打火机边含糊不清道：“你敢让我给你当司机？”
玖慕于是默默坐了进来。
“你知道我打他是什么原因了？”殷情终于摸出了打火机就要点上，玖慕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嘶——忘了。”殷情收了打火机，含着烟草在嘴里嚼味儿。
“不知道。”玖慕说：“本来是明白的，但程义辉最后那一句又让我不明白了。”
你当然不会知道。
人家想包.养你呢，宴会上你还赶着主动把自己送上去。
殷情轻笑了声，漫不经心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找个借口。说说，你原先明白的是什么？”
“明白了......你是个智障。”
殷情：“？”
被人当着面骂对他来说还有些新奇，他一脸狐疑，指着自己：“你在说我？”
“程义辉是什么东西也配跟你一起进警局？”玖慕语气淡淡：“不觉得脏了你的手？”
被玖慕变着样儿夸对他来说更为新奇，殷情挑起一只眉：“这么高看我？”
玖慕目视前方：“你要是觉得你和那个人渣差不多我也没意见。”
殷情跟看什么稀奇事物一样盯着玖慕看了好久，后者一只手扶着车窗上的把手，目光平淡看向正前面。
感受到殷情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黏着，玖慕转过脸，认真问：“殷少爷，您看够了吗？”
“还不赖。”殷情回了他一句。
“......”玖慕深吸了口气：“所以您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送你回家？”殷情诧异：“我什么时候说要送你回家了？”
玖慕打断他的话：“那你让我上车做什么？”
“饭还没吃啊陪我吃饭去，不然呢？”殷情理所应当。
玖慕觉得自己果然不能对他态度太好，从下午这少爷病重度患者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现在都快登月球上去了。
“随你。”
玖慕第一个字刚落，跑车就轰一声冲了出去，余下尾音消散在了夜空中。
玖慕觉得自己可真是信了殷情的鬼话，说是吃饭，结果他拉自己来了家名为“静夜”的酒吧。
是清吧，地方很偏，店面也不大，寥寥几个人。
殷情点了份黑椒牛肉饭，上来时直接推到了玖慕面前，霸总似的说了一个字：“吃。”
然后他自己开始喝酒了，一口饭都不吃。
玖慕极少碰酒，并不知道空腹喝酒的后果，不然他一定会阻止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的殷情。
直到殷情搂着他肩喊了声“兄弟”时，玖慕才蓦然醒悟，这人醉了。
“殷情。”玖慕认真念他的名字：“你喝大了，该回家了。”
“你在开玩笑么？”殷情眯着眼看他：“从来都是我把他们喝倒，我还没有喝醉过。”
“哦。”玖慕道：“那他们也太不经喝了。”
“所以你能不能陪我喝一杯？玖大爷，这里不是枸杞泡大枣的地方，年纪轻轻干什么那么养生？”殷情满脸嫌弃地看了眼玖慕抱在手里的茶杯。
是店里人员特意跑出去给他买的枸杞。
玖慕还没开口，殷情接着抱怨：“我他妈还是第一次喝酒不能抽烟，你这什么毛病？啊？不喝酒闻不了烟味的。不看你这张脸我以为我是跟我爷出来的。”
果然喝大了。
之前被唐昕清拉出去喝酒时，这女孩儿也是，一喝醉就话多，说个不停还必须有个听众，有了听众于是就越说越起劲。
玖慕换了个抱茶杯的姿势，默默听殷情吐槽。
“操.他妈的程义辉，宴会上我就看他不顺眼了，恃强凌弱还典型的欺软怕硬，有本事他当着我的面骂我啊，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还包.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模样。”
玖慕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侧头去问：“什么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