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瞧了你。沈寄率先开口。
沈而铵一言不发。
怎么,还是个结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能开会,能应酬?沈寄恨戚以潦,更恨他儿子,他凹陷下去的面颊泛起一层嘲讽,戚以潦送你上位,沈氏戚姓,你不过是个傀儡,是个摆设。
沈而铵的人都是全都举起了枪。
那是一支成熟的黑科技团队,除了少数不会玩枪,大多都是全能精英。
到这会儿,茭白才明白《断翅》的主角攻在商界横着走意味着什么,沈而铵提前上位,他的团队就会提前成熟,全是配套的。
茭白也想起来沈寄下位的那一幕了。
在原著里,这场纷争,戚以潦没参与,是沈寄跟岑景末合作。沈寄防了商界新人岑景末,也防了其他想要浑水摸鱼的家族,就是没防他的儿子。内忧外患。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至上。
岑家和沈而铵合作对付沈寄,等沈寄下去,就会利用礼珏对付沈而铵。
这就是商场。
茭白的眼前都是对应这场景的漫画。
也是烂尾楼,也有直升机。不同的是,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沈而铵等人,是警方。
沈寄涉嫌一起重大经济犯罪案,他被捕的那一格存于沈而铵的记忆中,是黑白色。旁边是沈而铵的心理活动,他算计他父亲的畅快。
在为多年的老总,哪有什么摆在明面上的证据。那就是个陷阱,蓄谋已久,为沈寄量身定制。
沈寄没有坐牢,只不过他出来后,沈氏已经易主。
在商战中,沈而铵的主角光环已经无敌,这也不是单纯的无脑光环。
茭白瞥了眼站在他左边的清瘦男人,谭军。
咳
茭白咳了起来,他咳得往前栽,立在他身后的沈寄也跟着移动手臂。确保枪口始终对着他太阳穴。
儿子,让你的人后退,你这好朋友的身体脆弱,可不能在风里长待。沈寄说。
沈而铵的下颚弧度收了一下,几不可查。
沈寄却捕捉到了,他持枪的手稳定,唇边浮现冷冽又讥讽的笑意。紧接着,他给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会意,趁所有人不备,一枪打在茭白的手臂上面。
伤口不是要害,起到的是威胁作用。
沈而铵果然让人往后退,他的气息很明显快了不少,扣着枪的手指也有点抖。担忧心慌压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这被沈寄看在眼里,不免冷笑。
一个不是凭真本事爬上来,只敢在他老子疏忽大意时探出头,还是被别人拉上来的,能有什么用,废物终究是个废物。
沈氏能有天,是你老子打出来的,现在你老子不要了,给你了,我看你要怎么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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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压着茭白靠近直升飞机,那股子胜利在握的情绪泄出。
茭白离沈寄最近,又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变化,并不困难地感应到了。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茭白跟沈而铵对视,他发出了这具身体能发出的最大音量,撕声大喊。
陈一铭!
原本也跟着退的陈一铭猛然停步,他从外套里拿出一物,用早就准备好的打火机点燃,抛向半空。
那火烧起来,被天幕衬托得十分强烈,会让人下意识去看一眼。
沈寄也是凡人,他条件反射地扭头,视野里是正在被火烧毁的遗照。
老太太的脸对着他,像是在看他,要诉说什么。
沈寄只愣神了一秒。
也就在那一秒,沈而铵队伍里枪法最厉害的那位少年射中他。
枪被打掉,沈寄失去理智,他在被控制前,将怀里的茭白甩出天台。
十一层楼。
沈而铵确实如他父亲所想的那样,不顾生死,不顾危险地冲了上去,可他没能抓住茭白的衣服,一片衣角都没抓到。
因为谭军及时阻止了他,在他靠近天台边缘之前,就已经将他敲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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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在往下掉,面朝上。手里是陈对沈寄汇报说早就扔了的佛牌。
沈而铵的主角光环,让他来得比能通过佛牌追踪器确定位置的戚以潦还要快,正常。
漫画里的睁着眼睛看天空是狗屁,茭白连眼睛都睁不开。他想到陈一铭烧遗照,回忆起了小黑屋最痛的时候。
瓜可以不要。
但硬摘是不行的,他会死。
他撑那么久,可不能死了,还死那么惨,死得毫无尊严。
不如直接自杀。
那又不行。
他走到今天,让他自杀?怎么甘心。
所以,茭白在那生死关头,跟沈寄的忠狗陈一铭谈了场交易。
陈一铭跟了沈寄多年,有他的过人之处,这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想挖的只多不少。可他坐到那个位置,想跳槽是不可能的,要么一直被沈寄所用,要么死。
但是,狗也有心。
陈一铭出现在小黑屋时的面貌让茭白得出一个结论,这场交锋至今,他已经又累又无力,竭尽所能。
一个下属没有临阵脱逃,都做到那个份上了,还要被他主子下令去碰一滩烂肉。
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
茭白就利用那根稻草扇陈一铭,沈寄大势已去,他还年轻,有出路。
不止是扇,茭白还求陈一铭,软硬皆施。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求人,他要让陈一铭知道,他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冷静谈判,必定会绝处逢生。
相信他,跟着他,会有转机。
陈一铭的主子在悬崖边的那条路上,他也一样。
于是他们达成协议。
其实从茭白睁眼看沈寄,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恨,利用不认命的无声反抗吸引几个保镖的注意,就已经在算计了。
那是他还没和陈一铭谈判,他没时间犹豫思考,必须争分夺秒。
茭白是什么时候和陈一铭交谈的呢,就是在沈寄关灯,让保镖们出去的时候。
很短的时间。
茭白都是把嘴唇贴着陈一铭耳朵,用气声说的。
当灯再次打开,茭白把眼里的恨换掉,用鄙夷怜悯刺中沈寄自我蒙蔽的假象。
那滴眼泪都用得巧妙,也带来了他想要的效果。
沈寄听到的铁链声跟低喘,都是演戏。
茭白是自己破的自己。
不破不行。
沈寄会检查。
陈一铭来时穿的外套,裤兜里有手电筒。
沈寄回到笼子里时,陈一铭的外套里面口袋里藏着那个手电筒,血淋淋的。他拉链拉得严实,遮了一些,还是有散发出来。
当时笼子里的味道太浑浊,沈寄察觉不出来,他的神经末梢已然拉扯到了极致。
至于栗子花味,陈一铭是自己搞出来的,抹到茭白的身上。
一个直男,不知道是脑补什么才能做到那一步,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