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茭白趁沈而铵思绪凝钝的间隙迅速脱困,将铐着他的其他几处全都解开。
礼珏怔怔地看着。
认出来了。
那个人被药物啃噬了神智,还能认出茭白。
礼珏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到地上,他呆愣地看着看茭白的沈而铵,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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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来时穿的t恤跟短裤,全沾上了乱七八糟的血迹,就跟参与了命案现场一样,他也顾不上整理,匆匆翻下床,找到沈而铵的衣物:沈而铵,我现在给你穿衣服,你坚持一下。
末了,茭白不放心地确认: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救人可以,他也会尽全力去救,但他不能把自己搭上。茭白不想。
所以他要确定,沈而铵能坚持。
沈而铵的四肢都在流血,他像是感应到了茭白的为难,徒然就将自己的一截小臂送进口中,死死咬住。
红得要渗血的眼眸直盯着他,眼中蓦然流下一滴泪。
别抛下我。
茭白一顿,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沈而铵穿上衣物,又将毯子围在他身前,胡乱揪在一起,确保不掉下来。
做好这些事,茭白一刻都不耽误地搀着沈而铵出去。
在那期间,茭白没看礼珏一眼。
等把沈而铵安置了,他才有心思跟时间对付结婚证已经撕裂的礼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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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茭白打开房门,对跟过来的戚家打手说。
几个老爷们都不多问,不多看,很利索地帮着茭白将沈而铵带下楼。
茭白的头脑逐渐从《断翅》最大节点的狗血中清醒,以沈而铵的身份跟他目前的情况,不能随便去哪个医院医治。
他上车后就给戚以潦打电话:三哥。
戚以潦坐在地下二楼的书桌前,还是那身西装,锃亮的皮鞋都没脱,他扶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克制二字,嗓音低而温和:嗯?朋友找到了?
找到了,状况不太好。茭白清楚沈而铵的事瞒不过戚以潦,或许随行的戚家人已经在他不注意时上报了,他就干脆简短地透露了出来。这样还能亮出他的诚实表态。
需要叔叔做些什么?戚以潦问。
茭白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想带他去一家比较隐秘的医院,还要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尽量让他在天亮前恢复过来,我怕拖下去,药物会损伤他的身体。
好。
戚以潦说完那个字就挂断。
茭白没让司机开车,他在等戚以潦的电话。
旁边的沈而铵已经把小臂咬得破烂,可他并没有好转。
随着时间的分秒推移,药效在一层一层叠加,势必要将他的意志全部抽走,让他沦为一头失去人性,不会思考,只会凭着本能去发泄的动物。
车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皮椅上都滴了血。茭白让人将沈而铵打晕。
白少,恐怕不行。戚十一正色,他的情况非常差,明显不是吃了市场上普通的药,就算他昏迷了,还是处在
我建议他继续跟药性抵抗,皮肉之痛比血管爆裂好。戚十一欲言又止。
妈得,主角受下个药都不同凡响。茭白的脑子发昏。
不如,戚十二说,我们帮帮他?
茭白冷着脸看过去。
白少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用这个。戚十二伸出双手。
茭白沉吟:他不会愿意的。
戚家几人不解。坐在沈而铵另一边的戚十二尝试了一下,他刚碰到少年的腿,就被嘶吼着警告。
戚十二摸摸鼻子,离少年远一点。
茭白料到了,沈而铵那个性子,只要他没完全成为药物的傀儡,他就绝不能接受自己坠入无边欲渊,那会让他自我痛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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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茭白指间的手机响了,他立即接通。
戚以潦让茭白带朋友去一个私人诊所,那里的医辽设备够用,并且已经打点好了。
茭白以为戚以潦会提出什么条件,譬如以后多读点书,或者给他警告。
却只听他说:去吧。
茭白无意识地伸手去摸脖子,他摸了又摸,一遍两遍,确定什么似的,好一会才收回手。
我没有被狗链拴住的窒息感,茭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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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的老板是个混血大叔,留小胡子,浓眉长眼,有种山野与深海的性感,他抽了沈而铵一管血检验。
这小帅哥体内的药是数一数二的猛,国内很少见,能弄到也是本事。
茭白的指间都是粘腻的血:那有得解吗?
有得解。大叔在他放松时说,你陪个几天就行了。
茭白:
下药之人是个生手,放了几倍的量。大叔看着他,如果不能得到足够的纾解,器官会衰竭,这你也不愿意?
别在这时候开玩笑了,大叔,他是我朋友。茭白冷冷道。
不是情人啊。大叔懒洋洋地捋两下小胡子,那我只能想别的法子了,我想想啊。
茭白吐口气。这大叔虽然看着不靠谱,但他知道对方能救沈而铵。
戚以潦介绍的,不会是个普通人。
茭白看了眼小床上的沈而铵,他蜷缩着身子,屈起不停抖动痉挛的双腿,手指扭曲地抠住蓝色被单,拼死不去碰自己的欲望。
《断翅》中,这部分是礼珏的回忆录,有大半话的内容,都是黑白线条,没上色。整部漫里,只有他知道他和沈而铵是怎么开始的。那是他们之间最潮湿的部分。
沈而铵在原著里没抵得过药效,也没自残到这程度,他要了礼珏,发了疯。大概是他内心没有光,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现在他有。
那点光可能不强,可能跟黑暗相比不值一提,它却不死不灭。
药性太霸道,大叔拿着一支针筒过来,被下药的人心理上不抗拒还好,大不了就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承受者可是要九死一生的。
当然,被下药的一方抗拒了,也是九死一生,挺过来就是脱胎换骨。都是了不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