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香妩心情大好,走路轻快,说话细软,笑起来甜得像蜜,以至于屋里霍迎云都表示:今天空气格外甜美。
并诗兴大发写了一首诗,恰好过几日就是楚家老太太寿辰,她可以趁机用上了。
至于香妩,那自然是高兴得像一只蝴蝶,笑眉笑眼,一会儿对镜自揽,一会儿抿唇傻笑,一会儿把自己积攒小荷包拿出来数数里面钱,一会儿又捂着胸口担心自己真得撞坏了好不了二狗子哥哥嫌弃自己,总之想了太多,烦恼多,欢喜也多。
如此这么高兴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时候,突然就变天了。
变天过程就像暴风雨,快而迅捷。
侯爷赏赐了媳妇给二狗子,王管事欣然接受,之后回去告诉自己媳妇和儿子二狗子,媳妇大喜,认为这是侯爷恩典,二狗子大哭却无济于事。
王管事很快和媳妇一起劝说二狗子,把小丫鬟香妩种种不好掰着手指头说了十八遍,又拿出侯爷来施压二狗子,哭天抹泪说如果二狗子不听话,那以后他们家在侯府就混不下去了云云,最后二狗子喃喃着表示,他愿意接受侯爷赏媳妇,不娶香妩了。
王管事和媳妇对视,眼露惊喜。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而这件事敲定消息,很快传到了侯府各处,自然也传到了香妩耳中。
当香妩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她正春风满面地举着一个花盆打算摆在小姐房间外窗棂上,一听到这个,那花盆差点直接掉地上碎了。
旁边月晴吓傻眼了:“你干嘛,你干嘛?你傻了吗?这是小姐最心爱花,你想被小姐打死吗?”
然而她很快看到,香妩脸色仿佛她已经死了。
月晴更傻眼了:“你这是怎么了?”
香妩被打击到根本说不出话,她歪着脑袋,懵懵地看着月晴半响,之后一句话不说,直接进屋去了。
进屋后,她惨叫一声,之后扑到了床,捂住被子。
她不想起来了,再也不想起来了。
找了三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靠谱,她还是赶紧钻进梦里继续当那个毁容尼姑吧!
月晴兰若花梦几个,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小丫鬟春风得意,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丧考妣,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她这是怎么了,不过看着她那惨叫一声可怜模样,不免担心,都跑过来看她,但是香妩如今哪里还理人。
她找了三个男人,三个男人就这么没了,她是没指望嫁出去了,嫁不出去,等着她结局就是给人当妾了,还是那种随时叫到书房里伺候妾。
香妩用棉被蒙着脑袋,突然就想起在那梦里,她被少爷带到书房里,昏天暗地好一番疼爱,她以为少爷这是喜欢自己,开始还沾沾自喜,后来无意中听到底下人非议,说得很难听,她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
正经夫人,哪有去书房里那样伺候男人,她就是一个低贱妾,一个任凭玩弄女子。
她香妩这一生,不求对方有权有势有身份,只盼着能当正室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再想起自己胸口隐隐肿胀,还不知道最后如何,更是心酸至极,想着自己再怎么挣扎,怕是也逃不过命运!
一时悲从中来,呜咽不已,恨不得直接一死了之!
至于旁边月晴来劝了,兰若来哄了,花梦来安慰了,这些在她听来仿佛都是隔着一层,她如同回到了上辈子,上辈子那个把自己脸刮花了低贱妾室,就那么绝望地躺在榻上。
“呜呜呜呜,我不想活了!”香妩哭着呜咽。
正这么哭着,就听到一个声音道:“香妩,你这是怎么了?”
猛地听到这声音,香妩愣了下,想起来这是葛嬷嬷。
葛嬷嬷年纪一大把了,住在后院那里一处清净禅房里,平时很少往外走动。
据说葛嬷嬷是侯府里老人了,是和侯爷爹同一辈,因为这个,便是阴晴不定侯爷也对这位葛嬷嬷敬重有加,想着她年纪大了,便将她安置在后院禅房,颐养天年。
香妩也是偶尔间经过那禅房,发现葛嬷嬷在穿针,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一个人拿着线往针眼里穿,哪穿得进去,香妩就帮着穿了针,又看她年纪大了做针线活不行,经常顺手帮她做做,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熟了后才知道,葛嬷嬷在府里竟然还是有些身份,不说别,就连王管事对她都很敬重,只不过她怕吵才留在禅房里住而已,要不然,这么大把年纪,给她配一个小丫鬟伺候着都有可能。
葛嬷嬷那里总是有些好吃,也不知道哪里来,香妩本就是馋猫一样人,每次过去都能得个零嘴,从那之后就更喜欢葛嬷嬷了。
葛嬷嬷一进来,看到小姑娘蒙着被子哭得呜呜呜,也是心疼:“到底怎么了?”
香妩一把将被子踢飞了,之后翻身下了床,扑到了葛嬷嬷怀里:“呜呜呜,嬷嬷,我怕是活不成了,我活不成了,我要死了!”
葛嬷嬷年纪大了,被她这么一冲,差点后退两步摔倒。
老人家赶紧站稳了,看着这寻死觅活小丫头片子:“是谁欺负你了?”
香妩想起伤心事,悲从中来,但是许多事也不好和葛嬷嬷说,就只捧着自己胸口,说起自己被撞肿了事,之后委屈巴巴地道:“只怕是撞坏了,没男人要了!”
葛嬷嬷一听大惊,赶紧关住门窗,帮着香妩检查一番。
检查过后,她呵呵笑了:“这没什么,我给你一个药,你抹抹就好了。”
香妩清澈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疑惑地望着葛嬷嬷:“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