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太舒适,以至于顾政竟产生了贪恋,不愿意放手。他想,他是有些着迷了。
顾政的声音抵在易词耳边响起,朕今日在你这里就寝。
易词的心仿佛被顾政的这一句话烫伤,他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道:不
顾政道:朕已经决定了。
顾政果然如他所说的,要留宿在易词的寝宫。
宫殿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整个秦宫之中,只有易词的寝宫是用夜明珠来照亮。自从那日顾政救起了落水的易词之后,回来没多久就将易词寝宫里的烛火换成了夜明珠。
在夜明珠暖光的映照下,易词原本就雪白的皮肤此时更是呈现出玉质感的温润通透,脸上没有一处瑕疵。他看上去仿若从月光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清冷洁净,不沾染一丝尘埃。
易词站在床边,手指不自觉捏紧。他的脊背紧绷得像一根弓弦,与顾政共处时始终一副紧张而防备的姿态。
顾政命令他过来。
易词有太多的弱点可以被顾政利用,因此在两人较劲的过程中,易词总是被迫屈服的那一个。他深吸口气走到床边。刚一坐下,顾政的手掌立马伸了过来,将易词圈入了怀中。
顾政的呼吸喷洒在易词后颈,酥麻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易词的心因为这陌生的感觉而惊慌,他想要逃离顾政的怀抱,因而挣扎了起来。
顾政却圈住他不肯松手。顾政将头抵在易词的脖颈边,贪恋地汲取着易词能给予他的放松和温暖。顾政的声音带上了浓烈的疲惫,朕不会对你做什么,安静地让朕抱一下。
然后顾政真就一直抱着易词,规规矩矩,不曾做出任何让易词排斥的举动。
顾政的身形比易词的宽大,易词被顾政锁在怀中,后背紧贴着顾政的胸膛,几乎能感受到顾政如野兽般强壮有力的心跳。
易词像只猫弓着背,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前方正散发着柔和光辉的夜明珠。
眼前的光恍惚间与落水那一日,他虚弱醒过来时看到的光芒重叠。
他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本以为必死无疑,陷入昏迷前却感知到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顾政的脸。
顾政的脸在秦河千盏灯光的映照下放大在易词的眼前,那是易词第一次在顾政的眼中看到类似于紧张的情绪。
可是怎么会,顾政怎么会紧张他?
易词不敢想下去,后背紧贴着的温度变得难熬了起来。他尝试着挪出顾政的怀抱,却被顾政一用力又揽了回来。
易词咬住下唇,睫毛轻轻颤动。
顾政忽然问道:知道朕为何近来没有来看你么?
易词心道,他一点也不想让顾政来看他。但易词还是配合地摇了摇头。
顾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近来边境的游牧族三番五次前来挑衅,就像一只跳蚤蹦跶得让朕心烦。
西方瘟疫、北方旱灾、南方洪涝西南之地还有人敢跳出来造反!顾政揽住易词腰部的手收紧,他问道,难道真的是朕惹得上天不满?像朕这样的出生,最后竟是朕统一了天下,所以上天不高兴了,才降给秦国这么多灾祸么?
易词没有说话,他的心却随着顾政的话语一点点拧了起来。
他想说不是的,这话却始终哽在喉咙说不出口。他该以什么立场来说出这话,他与顾政本来就该是对立的存在。他要复国,眼下这样的情形不是更加有利于他么?
但易词却并不感到喜悦。
他还记得顾政带着到城外时曾给他讲述的两个故事,和当日的雄心壮志。毫无疑问,顾政是一个有自己宏伟抱负的皇帝,尽管手段激进,不被世人理解,但易词却理解了他。
现在听着顾政的讲述,易词莫名其妙的有些心酸。
顾政的手摸着易词的头顶,语气忽地变得冷了起来:有个道士面见朕,告诉朕要想破解眼前的困局有一个办法,让朕巡游大秦,以自身龙气镇压秦国的污浊之气。
巡游?易词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难道顾政真的听从了那个道士的话,打算出宫巡游秦国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完成
第37章
倘若仅仅只是因为听从了道士的话便打算巡游的话, 顾政便不是顾政了。
他是秦国遗弃在郑国的一枚弃子,是人见人厌的小乞丐,是上天憎恶却无可奈何的存在。他不信天命, 又岂会渴求上天的眷顾?
不过, 他虽不信天命之说, 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维护统治的好办法。世人对天命之说深信不疑,就连造反都要打着替□□道的幌子。他正好可以借着巡游的机会, 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掉秦国的内乱。如此, 世人只会打心底相信天命在他, 再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顾政眼眸暗沉, 听见易词的问话, 他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然后朕就把那道士关进了大牢。
易词微微侧头看着顾政:所以不离宫巡游了?
顾政环抱住易词的手臂紧了紧,微微勾起嘴角:去,怎么不去?要是真如那道士所说, 巡游可以秦国如今的问题,等朕回来便放了他。如果巡游之后, 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朕就拿他祭天。
易词有些无言, 为那道士默哀。
不过,知道顾政打算去巡游之后, 易词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这一去巡游,估计顾政得一两年才回得来。最近的顾政变得越来越难以招架, 每每看着他都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眼中强烈的侵略性看得易词心中战栗。这下能够一两年都看不到顾政, 易词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有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荡失落。
易词忍不住问道:你这一去,要多久才回得来?
回来?顾政捕捉这两个关键字眼,手臂一下子收紧, 让易词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就像是小猫叫一样,叫得顾政心仿佛被羽毛挠了一下,顾政的嗓音有些低沉喑哑,你想得倒是好,不过休想摆脱朕!这次巡游,你要跟着朕一起去。
一起去?易词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眸,猛地回头看向顾政。
他墨黑微凉的长发擦过顾政的下巴和脖颈,眼眸中是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惊讶,微微张大的嘴唇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有种莹润透明的质感,仿佛在等待人一亲芳泽。
顾政的心被眼前的诱人景象激得陡然加快了一下。这二十多年来,他不近男女色,过得清心寡欲,如果不是好几次对易词产生冲动,他甚至自己都会怀疑自己。
他的气血上涌,在这一刻喉咙感到说不出的干涩,有一种冲动驱使着他翻身按压住易词的双手,将易词压在了身下。
易词瑟缩了一下,就像被凶残的头狼盯上的天真懵懂的梅花鹿,霎时间那双眼眸的冷清褪去,被惊慌无措占据。他想要躲避后退,然而盯住了猎物的头狼岂会轻易放过他?
就像是一头狼与一只梅花鹿相遇,两双眼眸隔空对视,一个充满侵略性,一个懵懂而惊慌,两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凝滞。但只要有任何一丝轻微的响动,眼前的凝滞就会轻而易举被打破,开始了一个窜逃一个追逐的比赛。
而易词打破了眼前的凝滞,他的手腕挣扎了一下。这个动作唤醒了顾政潜藏在血液中的兽性,于是顾政更用力的按住了易词的手腕,直接咬住了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柔软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