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苍的手紧按住浴桶边,他抬起头,看到亦枝微垂下眸看他。
她的眼尾轻轻上挑,卷长的睫毛颤动,仿佛在人心头上扫了一下,精致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瑕疵,落在肩膀的发丝一缕缕,让人脑子立马浮现出媚术超群的勾人狐狸精。
姜苍没说话,但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明显是气的,亦枝头疼,再次觉得现在的小孩脾气多变易怒,开口对他道:“你瞧我现在过来,不就是要帮你吗?有什么可生气的?”
两人闹出的声响惊动了外边,一个侍卫小心翼翼推门进来,问道:“少爷?是有什么要吩咐吗?”
亦枝的手慢慢往下滑,放到他脖颈处,她的手指纤细如玉,冰冰凉凉。
一抹鲜红的颜色慢慢从他颈部流到水中,姜苍深呼口气说:“滚出去,没有本少爷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他平日就是这种脾气,谁要是惹他不耐烦了,当众砸破头都可能,侍卫不想成为遭殃那个,连忙应声跑出去。
亦枝走回去,坐下道:“看来你是真讨厌姜竹桓。”
她在喝茶,姜苍捂住脖子,直接说:“你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和我合作?你做梦,姜府上下都听我的,你这告密的小贼,迟早遭报应。”
亦枝慢慢放下茶杯,她的手轻轻托住脸问:“照理而言像你这般大应该知事了,怎么还像陵湛一样?陵湛比你还懂事些。”
姜苍怒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别这么大声,外边听到了我可不管。”她抬手让他把声音压下来,亦枝对姜苍心中想什么没多大兴趣,若不是为了陵湛,她也不想过来。
姜苍气得半死。
亦枝看向他,道:“关于姜竹桓的事,我不会多说,你若自己上心,那消息早该有了。姜苍,你自己查不到,难道你爹也查不到?”
她看到姜苍的脸色变了一瞬,又道:“看来姜宗主是去查了。”
“你和姜竹桓到底什么关系?”姜苍没把她的眼神放在心上,“我爹是去查了,什么也没查到,还让我以后不要冤枉人,都怪你!”
她摇头说:“姜宗主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查到,那就不会警告你,只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动静,怕是在忌惮姜竹桓,什么都不如你自己上手来得快。”
要真论起姜竹桓和她的关系,还不好形容。
从前或许是朋友,现在大概只是仇人。
姜苍脖子上的红痕是她弄出来的,但那时夜色深沉,没有侍卫会注意。
只要他告诉了姜宗主,那姜宗主总会有些动作。信不信是一回事,事情发生多了,总会让人敏感。
她不在乎姜家乱成什么样,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姜苍嗤笑一声,冷冷的视线看向她,他也不傻,“如果什么都要我们来做,你在后头又有什么好处?单纯讨厌姜竹桓?我看你和姜陵湛才是对姜家别有所图。”
亦枝叹气,她端起另一杯茶,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轻声道:“你们姜家可没有陵湛想要的东西,凭我的修为,掀了姜家也不是不可能,要不是姜竹桓实在讨人心烦,我不会在你面前露面。我们俩闹起来没什么好处,你喝了这杯和好茶,就当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
陵湛还是那么小孩子,她果然没法把他推出来,他本来不喜欢那些花心思斗心眼的,坐上姜家之主的位置也不会高兴。
她只要引出无名剑,换谁上去都一样。
姜苍怀疑看她道:“你要做什么?”
她故作为难说:“想和你交换个条件,我帮你在三个月内赶走姜竹桓,让你爹娘关系重归于好,你帮我寻龟老子给陵湛看病。”
姜苍手搭在浴桶边,摆足了大少爷架子,道:“那可巧了,那天不知道是谁说的不喜欢谈条件,本少爷对小小的庶子死活并不在意,你要是讨厌姜竹桓那就继续讨厌,本少爷不想帮你。”
亦枝把手收回来,声音低了几分,“我这辈子只收了陵湛一个徒弟,最是疼他,但他如果不做出点成就,我面子上过不去。龟老子行踪不定,脾气古怪,短时间凭我一人难以找到,你若动用姜家的势力去找,想必会容易许多,一举两得的事,何必计较我以前说的话?”
“龟老子岂是谁想就能找到的?哪里来的一举两得?你难道以为我傻?本少爷脖子上的伤消下去才没多久,为瞒住母亲废了不少功夫,还不知道你这种人?”姜苍呵笑道,“明面上和我谈条件,实际上既赶走了姜竹桓,又给姜陵湛找到了大夫,没脑子的都知道谁受益多。”
亦枝直起身体,无奈问:“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如果实在不想合作,那我也不能强求,也罢,陵湛还等着我回去,他还小,总是依赖我,缠极了。”
姜苍现在在自己地盘,人的威风也长了起来,他视线从上往下看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回去找姜陵湛,”他手指敲着浴桶边,“姜竹桓在姜家一天,你就得留在我周围一天,要是被我发现你去找姜陵湛,龟老子的事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