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带着哭腔道:“我想爹娘了。”
度蓝桦心中百感交集,心道有那样的爹倒不如没有,至于娘……恐怕是回不来了。
院子不大,能藏人的角落并不多,孙青山甚至亲自趴到地上,仔细检查了泥土的新鲜程度,可始终一无所获。
“夫人,没有。”孙青山想了下,主动询问度蓝桦的意见。
在他们看来,县太爷能允许夫人到处跑,必然对她极度信赖和宠爱,没准儿就是拨过来监工的,自古枕头风威力惊人,多请示几句没坏处。
【独守空房肖明成:瞎了你们的眼……】
度蓝桦也犯了难。
宝儿的案子已经过去四年,藏得严实的话找不到有情可原,但妞妞才失踪几天啊?怎么可能还不见人死不见尸?
“夫人,”孙青山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再这么下去,只好把院子里的地面全都挖一遍,只是动静太大,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好交代。”
“我再想想。”度蓝桦习惯性地绕着院子走起来,时不时拍拍那些土墙,希望能找到隐藏的线索。
这座院子在过去几年内并没有进行任何的重建和翻修,并不存在将尸体藏在地基或墙壁内的可能,那么究竟会在哪儿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情也渐渐焦躁起来。
两起案子都没有目击证人和直接有力的证据,如果再找不到尸体,哪怕他们认定了凶手是杏花,也只能眼睁睁看她继续逍遥法外。
度蓝桦的思绪很快被随风吹来的臭味打断,她才要走开,忽然灵光一闪,把孙青山叫过来问:“你有没有发现,这家的茅坑似乎特别臭?”
孙青山:“……”
呃,夫人的爱好还挺特别的。
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突然不够使的,他沉默片刻才斟酌着言辞道:“这个,毕竟是茅房……”
您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高了?
但度蓝桦却兴奋起来,一双猫眼都放了光,非常肯定地说:“之前我曾经被其他茅房熏到过,但这里的味道真的很不一样!”
她很痛苦地纠结片刻,这才斩钉截铁道:“臭的可怕!”
孙青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没错!”度蓝桦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发动起来,清理茅房吧!”
孙青山:“……”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下午,双溪村上空都浮动着浓度惊人的可怕味道,好几个衙役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可还是要顶着身心双重压力继续挖……
黄兵是去年刚走后门进来的,本想着吃公家饭过好日子,谁承想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发配来干这活,直接就哭了。
我踏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孙青山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你小子还欠练啊。去,把挖出来的东西冲干净。”
黄兵哭的更厉害了。
事实证明,过程虽然惨烈了点,但度蓝桦的推测并没有错:
他们挖出了长满蛆虫,已经面目全非的小小尸骨。
闻讯赶来的王娘子一看到那熟悉的红色襦裙,直接一声不吭的厥了过去。
在铁证面前,杏花承认了罪行,言辞颠倒却很平静地讲述了经过。
“那天我出门洗衣裳,见妞妞一个人在外面玩,我就招手,她冲我笑,蹦蹦跳跳就过来了……我捏疼了她,她要哭时我忽然害怕了,我怕再挨打,就把她掐**。”
是妞妞主动离开,所以张勇家的狗没有叫。
“宝儿也是这样。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归我,清理茅房也是,我就直接埋掉,反正都臭,等清理时神不知鬼不觉挑出去。上回我担惊受怕了老一阵子却没查出来,觉得这次肯定也没事,你们过来,我就胡乱编了句,只要你们去查男人,应该就找不到我了吧?”
“我跟张继业成亲当晚就挨了打,他们一家人都逼着我生儿子,可我生了个女儿……没出月子,他就把我打得下不来炕。”
“凭什么大家都是当娘的,她就能生儿子?我没有的,她也不能有!”
“可是我想不通,王娘子也生了个女儿啊,她男人怎么就那么疼?我每次挨打时,都能听见他们在隔壁说说笑笑……她也是生了个丫头片子啊,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命就这么不好?我不服。”
刚转醒的王娘子在丈夫的搀扶下走进来,听了这话就疯了,哭喊着扑过来要打她,“你还是人吗?你命不好,那你去杀你男人啊,我的妞妞,我的妞妞啊!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啊啊!”
衙役们很敷衍的劝架,杏花被王娘子在脸上狠狠抓了几道,皮/肉翻卷,血顺着下巴流下来。
她没有擦,重新跪稳后朝瘫软在地的王娘子磕了几个头,“对不住。”
她只是气不过。
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处境,可一个有男人疼,一个却要天天挨打受骂?
她想不明白。
现场闹得不可开交,王娘子数次哭死过去,张勇一个大男人也泣不成声,翻来覆去地说要活剐了杏花……
或许度蓝桦曾经有一点同情杏花,但现在剩下的只有愤怒。
她自己所托非人,可清芬、王娘子一家又做错了什么?那两个孩子,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