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忍的目光望向青年,他的神情也有些复杂,没有想到尤游正好被分到了a班。
抱歉,打断医生上课,我是a班的新生尤游。青年抬起头,声音清晰,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和路忍见面似的。
教室的后面隐隐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没关系,尤游同学。路忍微垂下头,收回目光,我们继续往下讲
过了一会儿吗,路忍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心理讲座,但他能明显感觉到整个班级的气氛变得紧张不安起来。
像是一个诡秘无解的循环,他注意到班级中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明里暗里地集中在尤游的身上。
而尤游则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至始至终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都只注视着他一个人。
路忍一边解说着烂熟于胸的心理知识,一边留意着班级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隐隐感觉尤游的到来会发生些骚乱,然而直到下课铃响起,他讲完所有的内容,依旧无事发生。
今天的心理讲座就到这里。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课后,或者空闲时间到我的办公室来咨询。路忍收拾好讲稿,教室里不少人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都各做各的事,只有尤游坐在下面望着他满眼笑意。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路忍心里有点担心,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打消了念头。
怎么可能会出事呢?那可是危险等级ss级的变|态人物。路忍离开了教室,他总是容易被青年那张漂亮的脸误导,从而忽视对方怪物一般的本质。
啪的一声,教室的门开阖,路忍前脚才走,后脚就有几个培训生互相传递起眼色,其中一个刺头男人微微昂了昂头,叼着烟走向教室前面。
尤游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搞什么啊,像真的来学习的一样,水笔,本子,还记了笔记。你是傻*吗?刺头男发出了不屑的嘲笑声,喂,你真的是尤游吗?怎么和传闻中根本不像?
传闻?你听过些什么?尤游手里握着笔,在本子上不怎么流畅地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句子。
什么a区唯一幸存者,喜怒无常的嗜血煞神,实力强到变态,末世五年杀的丧尸和人类能绕地球一圈
这也太夸张了。尤游仍在做自己的事,语气就像普通的朋友聊天。
就是啊,傻*也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怎么会有人信这些蠢话?刺头男人将呼出一口烟,手捏着烟头抖了抖,那群没脑子蠢货还信以为真,怕你怕到要跑去撒|尿,真是傻缺玩意。
洋洋洒洒的烟灰像下雪般落在了笔记本的纸业上,尤游的动作顿了下来。
所以说,不管你是谁,在a班就得听我周展的,懂了吗?贱*。刺头男人用吐浓|痰的劲儿恶狠狠地吐出最后两个羞辱人的字眼。
这个班的人都听你的吗?尤游没有生气,声音平静。
当然。周展扭头望了四周一圈,很快就有两个人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块黑布,因为我是他们中最强的。
如果不听会怎么样?
离下节课还有点时间,你要吃点苦头了。周展将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响。
培训生不能有暴力行为,你就不怕监控室抓你吗?尤游继续问。
傻*,我当然知道不能被监控室抓到实质的证据。周展发出得意地笑,我已经让他们把这间教室的摄像头遮住了。
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当然,到时候有人来查就说有傻*不小心用衣服盖住了。周展表现地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反正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吗?原来是这样,你应该早点说的。尤游垂下头,不紧不慢地将落满烟灰的那张纸从本子上整齐撕下,揉紧成团。
说什么周展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膝盖狠劲踹一脚,双腿毫无防备地跪在地上。
一团干涩的纸被强行塞进了他嘴里。
咽下去,傻*。貌美青年坐在位置上嘴唇微动,用极为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展满是惊恐的脸。
第11章
路忍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于芃芃冲了杯速溶咖啡双手给他。
谢谢。
恰在此时,他们两人正准备进行情理上应该存在的叙旧环节。
路忍,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于芃芃抚平碎花裙的褶皱,优雅坐下。
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路忍摸了摸鼻子说,至少捡了一条命,不是吗?
于芃芃愣了下说:是啊,我们这些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好在末世已经平稳度过了,以后总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大概是觉得人类灾难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于芃芃岔开到其他话题,对了,你现在还玩摄影吗?
路忍摇摇头:不玩了。
这样啊于芃芃的神情略在沉思。
那你现在还摄影吗?有来有往,轮到路忍这边发问,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很擅长这个。
我也不拍了。于芃芃像是学着路忍的动作,也摇了摇头。
路忍点点头,端起香气浓郁的咖啡轻抿了口。这种没话找话说的气氛着实让人尴尬,路忍不算擅于言辞的那种人,慢慢有些力不从心,感觉钟面上的一分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于芃芃和他都是a大的学生,人际圈子不同,学习专业不同,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共同参加了学校的摄影社。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共同点,因为路忍根本也不是出于喜好加入这个社团的。没融入社会这个大染缸前,也就是单纯的学生时期,路忍还是个很宅,性子很懒的人,每天除了上课基本就赖在宿舍不动弹,后来可能是担心他精神上出现什么毛病,他的某个舍友将这个情况反应给了辅导员。
结果路忍就被辅导员喊到办公室去喝茶。
路忍啊,同班同学说你太孤僻了,在班上也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话。你这样封闭自己是不行的,或许你在学校的象牙塔里感觉不出来,认为不用经营这些关系,但以后到了社会上你就会发现自己是脱节的,你会慢慢成为其他人眼中的怪人的辅导员语重心长地拉着路忍促膝长谈了一个多小时,大概本意是想来一场师生间敞开心扉的谈话的,然而路忍给的反应太少,不是默默点头就是若有若无的嗯上一声,最后弄得辅导员放弃了,直接勒令他必须参加一个学生组织或者是社团,不允许他像森林里的蘑菇似的整天闷在宿舍里。
路忍没有办法,他在学校官网上浏览了所有社团的资料。最后他选择摄影社完全是因为这个社团人多任务少,动不动还组织集体到外面采景。路忍知道,这样的大社团最容易浑水摸鱼,即使厚着脸皮很长时间不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路忍和于芃芃不是很熟,交流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在路忍印象中,这个女孩似乎总是背着很重的摄影器械,大太阳天的,也会为了捕捉一个镜头大汗淋漓得摆弄很久。如果路忍没有记错,大二上学期的时候,于芃芃似乎就已经当上摄影社的社长,而他这个凑数的连怎么单点对焦都没研究明白。
总之,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共通话题,路忍甚至到现在还想不通,像于芃芃这样有技术受欢迎的女生怎么会记得他这个在社团里默默无闻的边缘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