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赵清梦原是打算守口如瓶, 谁也不说。她虽然觉着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她既然答应了阮明姝，就不好食言, 还是得说到做到。何况日后让阮明姝知道了她在摄政王跟前走漏风声, 依照阮明姝的性子, 能大半年都不带搭理她的。阮明姝的脾气还是不小的。两个小姑娘刚刚坐稳, 车夫正要挥起鞭子。赵清梦的弟弟忽然又从书院跑出来，神色匆匆好似生怕她们已经走了，他有些冒失的掀开车帘，“姐姐, 你好不容易来这儿一次，不如留下用个午膳。书院里新来的厨子, 手艺是极好的。”赵清梦微微诧异，因为她的弟弟是从未对她如此的殷勤。她犹豫片刻, “这样不太好吧？”“这有什么不好的？”弟弟又道：“我与明姝姐姐也许久未见, 难得见一回，总不能让你们就这样匆忙的回去。”阮明姝自从知道他们交口夸赞惊才艳绝的才子就是她舅舅那个外室子, 便是一刻都不想再留。她正要拒绝，赵清梦的弟弟反应灵敏，直接将车夫轰走, 请她们两人下了马车。阮明姝又不好落后辈的面子, 毕竟他也是一片好心。殊不知, 赵清梦的弟弟也是受人所托。他那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同窗方才求到他的面前，他亦是大吃一惊，瞧着同窗面红耳赤的样子, 他冷下脸来提醒：“我姐姐和明姝姐姐都嫁了人的。你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少年点点头：“我知道。”他说：“她是、我的表姐, 只是上次她回家, 我惹恼了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同她道歉。”少年恳求道：“还望赵兄能帮我这一次忙。”阮明姝又被哄着回到了书院。避无可避撞上那个外室子，冷冷别开眼，看都懒得看他。赵清梦被她弟弟拉走，他还真将那两个人当成表姐弟，诚心诚意在帮忙。少年忍不住往前两步，目光痴痴，一眨不眨看着她，“大小姐。”阮明姝冷笑，“你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哄得我舅舅将你送到京城来读书。”少年抿唇，一见到她就没了方才的镇定，只剩下局促和紧张，发烫的耳根子像是被火烧过，“是我求他送我过来的。”阮明姝听完就更生气了，继续出言冷嘲热讽：“你倒是会给自己谋前程。”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说明这人只是看起来纯良无辜，骨子里还是狼子野心。不甘心一辈子当个庸碌之徒。少年不在意她的冷脸，反倒是越看越觉得喜欢，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前，得寸进尺像是想和她靠的更近，“大小姐，你好像瘦了。”她怎么瘦了呢？是在京城过的不好吗？他还没见过她的丈夫，想来未必会对她有多上心。阮明姝厌恶他不懂分寸的目光，“与你无关。”她生怕这个人打着他舅舅的名义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连正眼都不想看他，“你在京城不许和我攀关系，也不要和别人说我们两个认得，知道吗？”少年失落的垂下脑袋：“我知道了，大小姐。”阮明姝见他识相，脸色好了几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夫君如今位高权重，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是生非，不然我可不给你好果子吃。”“嗯。”少年心不在焉的听着，眼巴巴望着她娇滴滴的神情。漂亮又明艳，他的大小姐。阮明姝与他说完狠话，转身就往院外走，赵清梦以为他们姐弟二人已经说开了误会，走上前来挽着她的胳膊：“原来他是你的表弟，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阮明姝面色不佳，“谁跟你说他是我表弟，我和他不熟。”阮明姝不愿再提，硬邦邦的换了句话问：“我饿了，何时去用膳。”赵清梦牵着她的手，怕她稍不留神就走错了路，“我带你过去。”她们都没想到。事情忽然就又起了变故。小皇帝闹着要来书院念书，说是不喜欢他的太傅，更是不喜欢太学里那些老古板。一哭二闹三上吊，太傅无奈，就让他的得意门生将小皇帝送到书院里瞧瞧。这个得意门生自然就是陆衍。当年探花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时风光无限好，也是许多人的梦中情人。陆衍依然俊俏精致，怀里抱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子，小皇帝乖乖趴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就像是他亲生的孩子。书院自当谨慎对待，宫里来的贵客。陆衍安顿好小皇帝，往回走的长廊里偶然遇上了闹不高兴的阮明姝。小姑娘噘着嘴，好像在等人去哄她。赵清梦确实是在哄她，“你就别生气了，我弟弟这不是真的以为你们是表亲戚，才想着帮他一个忙，谁知道他有胆子胡说八道。”阮明姝确实也不好怪罪赵清梦，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忽然，眼前多出一道身影。清廖的声音也有几分熟悉。“表妹。”阮明姝有一段时日没听见这道称呼，她抬头看见熟悉的脸孔，心头微窒，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表哥。”倒也不是阮明姝现在有多讨厌这个表哥，而是她那个小气的夫君，万分不喜陆衍，其他事都不太管，可她哪怕多看陆衍一眼，她的夫君都要和她秋后算账。阮明姝在这件事上有些理亏，总是会退让的。陆衍问：“你怎么在这儿？”阮明姝不太自在的回道：“随便来看看。”陆衍好似没看见赵清梦这个人，又问：“你吃过了吗？”阮明姝记得以前陆衍不是这么活络的人，她点点头：“吃过了。”陆衍其实很想念她，但是每个月能见到她的日子不多。王府门外有他的眼线，里面却很难安插他的人。阮明姝好像还是谁都不喜欢，对沈嗣未必有几分情。朝秦暮楚是她的本性，她根本不知真正的情爱是什么滋味。陆衍至今还觉得，他那个时候做的没有错。只有他那种办法，才能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不就是给她多送一些她喜欢的男人吗？总归她的喜欢也维持不了多久，用过丢过，杀了就当没有。可惜。陆衍到今天都还没找到时机。阮明姝感觉流年不利，也怪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撞上的都是她不想看见的人。她如今和陆衍实在没有别的话好说，说什么也都不对劲。阮明姝待也待不住，可是陆衍还非要留她。一来二去，便又拖了半个时辰。——下午，沈嗣是来接小皇帝的，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看见他的小妻子。穿着身漂亮的新裙子，耳垱还是他昨天给她新买的。沈嗣想起来今早出门，阮明姝特意问过他何时回府，他说有些忙，叫她不必等他。想想也是他自作多情，阮明姝何曾会等人。她今天早晨分明就是在套他的话，甩开他之后便能毫无负担、不用再胆战心惊的、想做什么就去做。沈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和陆衍寒暄，不知道聊起什么，小姑娘缓缓勾起了嘴角，笑容灿烂。沈嗣也笑了起来，他抬起步子，一言不发朝那边走了过去。阮明姝其实是在尴尬的笑，她的表哥说话滴水不漏，她应付不来就只能笑笑来敷衍他。“王妃。”听见这两个字，阮明姝险些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心头猛地跳了一下，抬眸看见不远处朝她走来的身影，心往下沉了沉。上次的教训，记忆犹新。阮明姝实在是怕了沈嗣那堆稀奇古怪的玩意，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虽说身体得来的欢愉，但是……她真的吃不消。阮明姝有时候都觉着是沈嗣故意找到的借口来“惩罚”她，他在床上又总是那么的冷酷，怎么求饶都不会心软。虽说事后会帮她揉揉膝盖，端茶倒水伺候她漱口。但那又如何？！阮明姝提起胆子，在沈嗣没有开口之前先发制人，她理直气壮的责问他：“你不是同我说要在宫里待上一天吗？怎么来这儿了？”沈嗣笑了笑：“王妃不想我来？”阮明姝趁机发难：“好啊，你竟然将我当成傻子来蒙骗我。”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转身要走。沈嗣跟在她身后，淡淡看着她故作冷静。阮明姝被背后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她气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说：“你不许跟着我，我还在生气呢。”沈嗣浅笑：“我以为王妃会很高兴。”阮明姝懵了：“我高兴什么？”沈嗣捏住她的下巴：“见到旧时的爱慕者，难道不高兴吗？”他动了动唇，接着淡淡的说：“而且我看王妃刚才笑容灿烂，肉眼可见的欢欣雀跃。”阮明姝怕他这种不动声色的样子，来硬的不行，便主动示弱：“夫君，我和表哥，总共就说了几个字。”沈嗣问：“几个？”阮明姝：“……”她胡诌的，她怎么会记得！沈嗣眼睛里依旧含着笑：“无妨，夜里总是会想得起来的。”等到了夜里。阮明姝便真切体会到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细嫩白皙的皮肤留下了许多齿痕，少女又哭又叫的，嗓子都要没声了。细弱的啜泣，听起来很可怜。沈嗣掐着她的腰，亲亲她的嘴角，漫不经心问她：“说了几个字？”她睁着水汪汪的湿眼，忘记了三个字都被撞的支离破碎。沈嗣接着问：“几个？”阮明姝往后躲，又不敢再说忘记，她闭上眼胡说八道：“五六个吧。”沈嗣嗯了嗯：“好。”他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像对待珍宝一样护着她，声音哑哑的：“五个字，都要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