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姝也不会当这么多人的面, 反驳赵清茹的话, 说她的夫君不心疼她,这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她敷衍点点头:“夫君是待我无微不至。”赵清茹看她和看着自己家的妹妹没什么两样,“你吃过了没有?”阮明姝感觉赵清茹对她很殷勤, 非同一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对赵清茹依旧警惕, 以前她可没有少找过赵清茹的麻烦, 有时候赵府的人也会被她烦得不屑于应付, 她就躲在暗处,静悄悄蹲守出门的赵清茹。赵清茹都不会记仇吗?如此大度,不计前嫌。阮明姝说:“吃过了。”赵清茹还记得她爱吃桃花酥,即便是听见她已经用过早膳,还是叫人端来几碟子的点心,准备好了茶水,请她坐着歇息。今日府里人多眼杂,就怕她又乱跑出了事情。赵清茹的妹妹赵清梦就不怎么喜欢阮明姝,每次见她都不禁想感叹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多事的女人?骄纵奢侈,目中无人。不过赵清梦便是不喜欢她,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她也怕阮明姝不高兴。这位大小姐不高兴生闷气时,实在是太难哄好了。赵清梦知道她要嫁给献王的时候,心底是同情的,觉得她既倒霉又可怜,要嫁这么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有点本事就算了,偏偏是个只知道欺男霸女的废物,还是个没什么人性的疯子。她大婚的那天,赵清梦也凑热闹看了眼迎来送往的队伍。吹锣打鼓,喧嚣满天,喜庆热闹,风风光光 。高马上的男人清贵端肃,身姿如玉竹挺拔,五官极为好看出挑,抬眼是一片莫测的高贵。那个瞬间,赵清梦觉得阮明姝嫁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至少她的夫婿光看外表,已经好过许多人。赵清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阮明姝,她嘴上说着吃饱了,这会儿正吃着桃花酥,一口接着一口,小半碟子都快让她吃光了。赵清梦问:“你不是说你吃过了吗?”阮明姝被人抓了个现形,耳朵红了红,手也没有继续去摸桃花酥来吃,她嘴硬道:“但是我又饿了。”她喝了口花茶,润了润嗓子,“走了这么多路,早就饿了。”赵清梦早就看出她很好吃,“这是我姐姐特意叫厨房做的,你若是喜欢就多吃些,免得辜负她一片心意。”阮明姝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猪,怎么吃的完?”赵清梦都没好意思说你已经快将面前这碟子桃花酥吃完了,还要装模作样自己吃不下。阮明姝这些日子就没吃几次甜品,沈嗣还将她当成三岁小孩,不准她吃许多甜食,就算是糕点也不让厨子放很多糖,还总是叫她张嘴,让他看看她的牙齿有没有吃坏。阮明姝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他又不是大夫,怎么看得好坏?趁此机会,她得多吃些,才能解馋。阮明姝又说:“这个桃花酥不够甜,下次让厨子多放些糖。”赵清梦无话可说,怎么这位大小姐在别人家里还挑三拣四的?正闲聊着,赵清茹去看过孩子又回来了。她见自己的妹妹好像和阮明姝吵了起来,不由得想笑,“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吗?”阮明姝率先回答:“没有。我才不稀罕和小孩子吵架。”赵清梦不服气:“你说谁是小孩?”阮明珠挑了挑眉,火上浇油:“除了你还能有谁。”赵清梦就要站起来和她理论,被自己的姐姐拦了下来,“你们两个每次见了面都要吵架。”阮明姝想都没想,直言不讳:“她嫉妒我,所以不喜欢我。”赵清梦扭过头,冷哼了声:“我才不嫉妒你,你徒有其表!”赵清茹已经习惯听她们吵架,“清梦,你也快出嫁了,该成熟稳重些。”阮明姝这才知道赵清梦已经谈婚论嫁,前几个月就定了亲,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对这些事情十分好奇:“你要嫁人了吗?你的未婚夫是谁?你不是喜欢张玠吗?”被当众揭了短的赵清梦恨不得把脸埋起来。她…是喜欢过张玠不错,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玠又不喜欢她、赵清梦的未婚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外祖父的得意门生,家世虽不及赵家,可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门楣,只等今年考完春闱,就可完婚。阮明姝听闻赵清梦的未婚夫是个读书很厉害的男人,心里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羡慕,又得知他十拿九稳能考中进士,更加艳羡。她觉得考□□名的读书人,气质都与其他的凡夫俗子不太一样。当然,除了张玠。张玠就算是考中了状元,也还满腹的阴谋诡计。阮明姝扭扭捏捏地说:“你这未婚夫听起来还不错。”赵清梦这会儿也不生气了,“他自然很好。”出于好奇,赵清梦偷偷问她:“你不听话,献王会不会打你?”阮明姝说:“他不敢。”她满口胡诌:“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反正什么都是我说了算。”赵清梦不太相信,目光充满了怜悯,她也是家中嫡出的女儿,有几个妹妹各怀鬼胎,仿佛总是见不得人好。阮明姝那几个妹妹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还是多顺着献王,别惹他生气,闹出笑话来平白让别人快活。”阮明姝嗯了声,明显心不在焉,眼睛盯着她面前没碰的那碟糕点:“你吃不吃?”赵清梦无语的翻白眼,和她说好话无异于对牛弹琴!她根本就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吃吃吃。“我不吃,我怕胖。”“你不吃我吃了。”“全给你了。”阮明姝的手刚碰到桂花糕,沈嗣就找了过来。他面若白玉,冷淡贵气,皮肤雪白眼睛漆黑,看起来便是性子最为秉正的皑皑君子。阮明姝看见他的身影,下意识就将手伸了回来,藏在背后。可惜为时已晚,沈嗣已经看了个清楚。“饿了?”“不饿啊。”阮明姝眨眼,故作清白。沈嗣对她喜爱吃齁甜发腻的甜食,是不大理解的。怕她吃坏了牙齿,糕点定时定量,特意吩咐过厨子只准放丁点的糖。何况出门之前,他已经给她喂了云片糕,给她解馋。沈嗣扯过她的手,“偷吃了多少?”阮明姝被他捏着手都不好挣开,心尖颤颤,“忘记了。”她又不笨,才不会老老实实对他说真话。沈嗣的拇指轻轻扣住她的下巴,瞥见少女粉嫩的舌尖,唇瓣还有些碎渣,他用指腹不徐不疾帮她抹干净嘴角的糕点碎渣,“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阮明姝将信将疑:“真的吗?”沈嗣漫不经心的点头:“等牙齿吃坏了,为夫亲自帮你拔掉。”他牵着她缓缓从亭子里走出去,说话不骄不躁,如春风般舒缓清淡:“疼也疼不了多久,连根拔起就好了。”阮明姝听得头皮发麻,她拼命摇头:“不要拔牙。”沈嗣又说:“不拔也行,就日日疼得死去活来,靠人参吊口气。”阮明姝咬着下唇,委屈巴巴。沈嗣的手指抵在少女柔软的唇瓣,苍白的唇色被咬出薄薄的绯红,他低声说:“不要咬自己的嘴巴。”这个习惯不好。咬破了皮,疼得也是她,哭得还是她。沈嗣都怕这个笨笨的小姑娘,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可就麻烦了。阮明姝乖顺噢了声,眸光似水,天真烂漫的问:“那能咬你的手指吗?”沈嗣挑眉:“你可以试试看。”阮明姝不敢咬他,又怕被他收拾,又架不住心痒,偏想试试。凭什么不能咬他呢?阮明姝踮起脚,暖烘烘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拇指,她小心翼翼露出齿尖,几瞬过后,她还是临阵脱逃,舌尖不经意间舔了舔他的拇指。沈嗣浑身僵硬,绷着脸推开了她的手。阮明姝只当他被自己咬疼了!他怕了!兔子急了咬人还疼呢。他活该。自找苦吃。阮明姝得意洋洋:“以后你欺负我,我就咬死你。”沈嗣听不下去,沉着脸捂住她的嘴,“谁教你的?以后不许说了。”阮明姝还要和他争执,忽然听见一声明姝妹妹。她转过身,圆圆的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阮明姝看清了他的脸,也有些烦。是她舅舅养的外室同前夫所生的儿子。阮明姝有两年没见过他了,听闻他身体不好,去了庙里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