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闷哼,谷彦林手中的袖刀也掉在了地上。
思雍!吕源惊呼一声,受不住惊吓,终于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云幼清长叹一声,叫埋伏的人停了手。
谷彦林托着吕思雍不断下滑的身体坐到了地上,没了总是一切尽在把握的模样,慌乱不知所措。
阿雍
吕思雍龇牙咧嘴,泪流满面,好疼啊。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谷彦林声音颤抖。
或许是疼的,吕思雍长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过了一会儿才艰难道:是啊,谁谁叫你那么混
谁叫他那么混蛋呢。
这声混蛋再也说不出口了。
把人都带回去吧。看着眼前这一切,云幼清一阵怅然,忽然产生了一丝想见到纪宣灵的迫切心情。
哪想腹中的崽子似有所感,欢快地造作了起来。
王爷?甲辰立时发现了不对,怎么回事?
云幼清抱着肚子,头上冒出了虚汗,但还算冷静,深吸一口气,说:大约是要生了。
第59章
夜幕降临, 西南龙武军的营地里,宋全正奉命在有条不紊地集结队伍。
这一仗,他们势如破竹, 仅用两个月就将陈瑛打得溃不成军。陈瑛垂死挣扎了这么长时间,也终于到了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了。
今夜, 便是他的死期。
陛下,将士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听候差遣。宋全清点完毕后,回到中军帐中向纪宣灵禀报, 却见他对着一份北境来的军报出了神,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于是他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陛下?
纪宣灵总算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都准备好了?
是宋全犹豫了一下,想起他方才手里的军报,可是北境有什么变数?
不, 梁沅那边很顺利。
想必用不了多久, 就能坐上储君之位,甚至是帝位。
今夜是最后一战, 他们本该胜券在握,可纪宣灵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心慌。
宋全走出营帐的那一刻,刺骨的凉风拍在纪宣灵身上,如今这个时节, 京中该落雪了吧?
他突如其来的这一问,把人给问愣住了。
应当快了宋全道。
纪宣灵握紧了挂在腰间的那把配剑,声音发紧,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日?宋全抬头望了望,似乎已经十七了。
十七
纪宣灵瞳孔急剧收缩,刺目的红与白浮现在眼前,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没由来心慌的缘由。
上一世的云幼清,就死在今日。
他重重提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大局已定,皇叔留在京中再安全不过,何况他还将甲辰留了下来。
走吧纪宣灵定了定心神,目光坚定,今日必取陈瑛首级!
摄政王府从云幼清肚子开始发动起,便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慌乱之中。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云幼清疼了一阵,稍稍缓过一口气来,立刻转移到了房间里。老管家和殊兰闻讯赶来,听到是要生了,一时间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殊兰也就罢了,年纪小不经事,没想到老管家竟也跟着一起急得晕头转向了。
谁知道他们王府未来的小主人是由云幼清自己来生的。
甲辰云幼清晓得小崽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自己估计还得再疼上好一阵。他强打着精神吩咐道:你轻功好,用最快的速度去太医院把林院判请来。
是甲辰斟酌了一下,而后干脆应下,领命而去。
管家,离王府最近,家里有郎君的嘶是哪位大人?云幼清呼吸开始有些不稳了。
张尚书家的小儿子娶的就是男妻。而且已经生过两胎了。老管家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老奴这便去请!
二人走后,云幼清已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殊兰捏着裙角紧张道:我我去准备热水。
他这一疼,就疼到了入夜时分。外头的雪随风而舞,宛若柳絮飞扬,此刻已经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
林院判原本在宫中备好了一切,谁知道最后会仓促赶来王府接生。
云幼清额上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在此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生个孩子会比他打一场敌多我寡的战役还要艰难。
林院判他脑子里不自觉开始想着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如果
没有如果林院判不容置疑道,王爷无须担心,一切交给老臣便是。
云幼清笑了下,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闭上眼吐出一口气,那便拜托林院判了。
摄政王府灯火一夜通明,西南的战火也持续了整整一夜。
陈瑛早已退无可退,在最南边这座名叫黎县的地方,无谓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时至寅时,城破了。
陈瑛何在?进城后他们在府衙中抓到了他的家眷,而他本人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已经逃了。
宋全刚搜寻完回来,回禀道:城中并无反贼陈瑛的身影,东西两侧皆有人守着,应当是往南边去了。
南边还有什么?
密林
纪宣灵冷冷看了被陈瑛抛弃的这些家眷,转身离开,宋全,把人看好了,另外,点一队人马,随朕前去追击反贼。
陈瑛不死,不足以泄皇叔心中愤懑,也不足以告慰当年云家和满城将士的在天之灵。即便抛开这些,他也决不允许为以后留下任何一丝隐患。
林中马匹不便行走,纪宣灵便带人步行前进,最后在一个猎户的陷阱中发现了狼狈犹如丧家之犬的陈瑛。
陈将军,好久不见啊。纪宣灵举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泄出一丝冷笑。
这些日子他们一个追一个跑,两军对阵数次,但二人却从未正面交锋。陈瑛梗着脖子,强作镇定,成王败寇,要杀要剐只管来便是。
他一条腿被陷阱所伤,即便被人拖上来,自己也很难移动。
杀你?纪宣灵剑锋下移,抵在他心口的位置,朕岂能让你死得这样痛快,一剑了结了你的性命固然容易,不过这只会脏了皇叔的剑。
哈哈哈皇叔?难道不是你的男宠?陈瑛讥笑道,枉他还是云翦的孙子,没想到最后竟要靠以色事人来给自己报仇。
在听闻谷文翰死讯的那天他便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瞒不住了。
举起反旗是他最后的路,也是唯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