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纪宣灵终于忍不住从暗中走了出来。
他眼神比先前的云幼清还要冷冽几分,没有夷三族,已经是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的结果,不要逼朕把事做绝了。
谷文翰看着眼前叫过自己舅舅的小皇帝,回想起曾经的辉煌,悲从中来,方才的癫狂瞬间抽身而去,整个人瘫坐下来,眼中顿时失了神采。
皇叔
纪宣灵回过头去找云幼清,想叫他不要过于在意谷文翰的话,谁料刚碰着人,云幼清便痛苦地倒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一脸急色,皇叔!
云幼清抽着冷气,眼睛发红,靠着纪宣灵的胸口难受地说:疼阿宣,我肚子好疼啊
先前云幼清一直小心用袖子遮掩着腹部,加上谷文翰注意力并不在此,所以没有看出任何异常。直到他瘫倒在纪宣灵身上,双手无力垂在身侧,谷文翰这才发现,堂堂摄政王,腹部竟微微隆起,状似身怀六甲。
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测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下一刻,就见纪宣灵表情失态,当着他的面将人打横抱起,冲出了牢房。
太医!宣太医!
谷文翰愣在原地。
他惊世骇俗的猜测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纪宣灵表现出来的对云幼清的在乎,衬得他方才说过云幼清迟早会下去陪他的话,像个笑话一样。
还好,他就快死了,活着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笑话。
谷文翰仰头大笑起来。
他们这位陛下,着实不一般啊。
第45章
看着云幼清大口抽气一脸痛苦之色, 纪宣灵一时昏了头,在距皇宫十数里以外的大理寺监牢中,说出了要宣太医的话。
侯在外头的陈庭见纪宣灵抱着人急冲冲走出来, 狠狠吓了一跳。
他赶忙跟上去, 陛下,现下回宫找陈院判怕是会来不及。
纪宣灵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云幼清的脸色,咬牙道:去右相府
啊啊?陈庭瞠目,随后用力点头道, 是!
这个决定,也是纪宣灵无可奈何下,考量后觉得最稳妥的办法。
其一,右相府离此处最近, 赶过去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其二, 他与皇叔的事,乐正淳本来就知晓,再多些惊喜, 应当也无妨。
纪宣灵的突然造访,毫不意外的惊动了一大家子的人。
府中管家识得他的身份,诚惶诚恐的按照他所说的带他去了客房,正要抹一把汗去禀报, 却被纪宣灵给叫住了。
等等纪宣灵轻手轻脚把人安置到床上, 转过头来,替朕请个大夫过来,越快越好,听到了吗?
管家捏了把冷汗,点头应是。
也许是上天眷顾, 乐正淳的夫人竟然也怀孕了,只是还未过头三月,所以并未张扬。家里因此特意请了位大夫常住府中,没想到如今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随大夫一同过来的,还有乐正均祖孙二人。
乐正淳踌躇半晌,终究没敢进去,而想要求见陛下的乐正均,竟然也被陈庭拦在了自家客房门外。
陛下吩咐了,只许大夫进。陈庭道。
乐正均无法,只得在外等候。
可想到方才管家来禀报时说的,陛下抱了位疑似怀了身子的男人进来
他心中有万千疑虑,不得而解。
莫非此人才是陛下金屋藏娇之人?若果真如此,那孩子就是未来的小皇子!
纪宣灵此刻哪有功夫管乐正均会如何猜想,一边替云幼清顺气,一边急躁地问还在捻须把脉的大夫,情况如何?
那大夫不知二人身份,说话依旧从容,甚至带上了些批评的语气,怀孕时切忌大悲大喜,你家夫郎这是情绪过激,动了胎气。我先为其施针缓解一二,之后再开上两副安胎药也就是了。重要的是你这个做夫君的,切莫再惹他生气了。
也不知这大夫自己想了些什么,言下之意,竟是将罪过怪在了纪宣灵头上。
纪宣灵不觉生气,也不为自己辩解,只知点头说好。
施过针后,云幼清脸上神色终于渐渐舒缓开来,纪宣灵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夫出去开药了,纪宣灵抵着他的额头,后怕道:皇叔,你真是吓死我了。
对不起云幼清喃喃道。
他勾着纪宣灵的脖子,埋首在他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些温暖,让自己不要多想。
纪宣灵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你还有我呢皇叔。
少顷,云幼清终于意识到了他们现在身处何地。
这里是右相府?
纪宣灵点头,替他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头发,皇叔介意吗?
介不介意让他们知道这一切。
右相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外一直不动如山的乐正均终于听到了纪宣灵传他进去的声音。
他方才已经从大夫的口中证实了的猜想,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先前一直都想岔了。
陛下
乐正均垂眸低头,隔着道薄纱做的帘子,只隐约看到那人小腹隆起,靠着纪宣灵坐在床上。
算算日子,陛下和他这位心上人分明在他为其筹谋立后一事前就发生了些什么。
难怪当时陛下会如此抗拒。
无须多礼纪宣灵道,右相大人应当知道朕叫你进来是为了什么。
是
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要瞒着自己已有子嗣的事,但现在看来,陛下是打算让他知道了。
考虑到乐正均年事已高,纪宣灵还是照顾了一下他的心情,带着笑意提醒道:右相大人一会儿见着人,可莫要太过惊讶。
他的笑声里幸灾乐祸的意味太明显,被云幼清在腰间掐了一下。
乐正均自认该受的惊吓都在陛下说自己喜欢男人的那天起都受够了,但在纪宣灵抬手掀开帘子的那一刻,还是噎住了。
像是有根鱼刺梗在喉头,不上不下,心情之复杂,一时难以言表。
乐正大人云幼清绷着脸面无表情,身子僵在原地,处处透着不自在。
王爷
真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乐正均一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还是一个极其荒诞的梦。
纪宣灵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恶劣了。原本选择来右相府是无奈之下的决定,如今倒显得是他故意的一样。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