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幼清会站在纪宣灵这边说话,这是吕源和乐正均都没有料到的事。并且三言两语,将他打成了幕后指使的嫌疑人,稍有不慎,一个莫大的罪名就落到头上去了。
比起暗地里恨恨咬牙的吕源,乐正均看上去显得更为惊讶,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吕源是摄政王的人。云幼清打他的脸,与打自己的脸无异。
行了纪宣灵最后出来总结道,真相如何,届时朕心中自有辩驳,吕大人还是莫要做多余的事为好。
这话无疑是一种警告。
吕源无功而返,纪宣灵转头看向仍处在错愕中的乐正均,右相还有何事?
被这么一搅和,乐正均险些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回过神后,连忙和纪宣灵认真商讨起国事来。
一开始,他还频频看向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云幼清,可云幼清实在分了,期间完全不曾插过嘴,乐正均几乎都要忘记有这么个人存在了。
乐正大人
过了一会儿,纪宣灵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做了个叫他不要出声的手势,勾勾手叫来了陈庭。
乐正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只见纪宣灵同他耳语一番,随后便转过头来对他下起了逐客令。
今日就到这里吧,朕相信这些事右相定能处理好。
是,老臣告退。乐正均这时才看到撑着额头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云幼清,不由暗自唾弃。
当真无礼至极!
待乐正均离开后,纪宣灵这才走下来,细细端详着他睡着的模样。
皇叔?他凑到云幼清耳边,轻轻叫了一声,不见他有反应,又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怎么又睡着了?
云幼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想了想,唤他道:阿宣
纪宣灵眉眼弯了弯,柔声道:陈庭已去寝殿收拾好了,进去睡吧。
熟料他摇摇头说:不了,我在这里等曹俭过来。
正说着,曹俭便来了。
先前雨势颇大,曹俭身上多处被溅湿,唯有手中拿着的长条木盒,完好无异。
见过陛下,王爷。
他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上前把东西交到了云幼清手里,王爷,您要的东西。
纪宣灵打量着这个普通的长条盒子,好奇道:里面是何物?
没什么说话间,云幼清已将其拿到手中收了起来。
这让纪宣灵更好奇了。
给我看一眼吧皇叔。纪宣灵勾了勾他的衣袖。
云幼清不为所动,挥挥手让曹俭下去了。
没什么好看的,该休息了。
云幼清带着东西就要走,然而越不让看,纪宣灵越是抓心挠肺,忍不住出手去夺。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快,谁知道云幼清早就防着他了,一推一挡,眨眼便过了几招。纪宣灵顾忌他怀着身子,动作不敢太大,几个来回后,盒子掉到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纪宣灵双手唰地背到身后。
不管是谁先失手,主动认错总归是不会错的。
云幼清还未来得及生气,纪宣灵低头偷偷瞥了一眼,一下便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
云幼清以一个孕夫不该有的敏捷,飞快将东西收了起来,急忙否认道:你看错了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只有匆匆一眼,纪宣灵还是看清了,眉开眼笑揶揄道:皇叔不是说扔了吗?
那木盒之中,正是他在云幼清生辰当日送给他的那一束海棠。如今尽数凋零,只余些枯瘦的枝干了。
又捡回来了不行吗?云幼清从未遇到过这样想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刻,抱着木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这会儿对纪宣灵满怀怨怼,哪里肯承认自己其实从未丢过。上次那样说,是为了断他的心思而已。
纪宣灵毫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只知道皇叔还将他的心意留着,这已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行行行,皇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顺从地笑着,像个初坠情网的傻小子。
云幼清又一次心软了。
替我收着他不由分说地将盒子塞进纪宣灵手里,你既然喜欢,就放好了。
纪宣灵忙不迭点头,自然,我一定替皇叔好好收着,说不定将来还能给你我二人陪葬用。
他这是已经想到合葬的事了。
云幼清没表示对合葬一事的看法,沉默着转身往寝殿走去。纪宣灵在后面讨好似的勾了下他的手指,被怀着心事的云幼清狠狠抽了一下。
他这一下下手可不轻,纪宣灵的手背瞬间就红了。
这一幕被不知何故去而折返的乐正均看到,纪宣灵还没开始在皇叔面前表演委屈,就听他暴跳如雷道:云净之!你这是做什么?
云幼清照旧沉默以对。
他能说什么?说陛下惹他不高兴了,他在耍性子吗?
纪宣灵上前将人护到身后,安抚道:乐正大人,这是个误会。
乐正均脸色稍缓,但脚下坚定地站着。
他倒要听听,陛下打算如何解释。
第37章
纪宣灵掩面清了清嗓子, 朕与皇叔,方才只是一时兴起,随意切磋了一下。
切磋?乐正均将信将疑。
是, 的确如此。
他们确实过了几招,不过小打小闹的,与其说切磋, 倒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更准确些。
纪宣灵如是想到。
他与云幼清的事,纪宣灵暂时还不打算让乐正均知道。
至少,不是现在。
抛却其他因素, 即便只是为了右相大人的身体考虑,他也不好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何况纪宣灵还有许多自己的打算。
这些打算云幼清尚不清楚, 不过他此刻倒是十分感谢右相大人的去而复返,将他从尴尬的境地里解救了出来。
既然右相还有事同陛下商讨,本王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