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增进的同时也让李玄都再一次神游天外。
恍恍惚惚之间,仿佛茕茕孑立苍茫浑沦之中,不见天地万物,不见芸芸众生。忽然之间,又仿佛劈开浑沦,清气上升,浊气下降,天清地明。
李玄都再次来到了紫霄宫。
……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玄都渐渐感觉到一股温暖之意萦绕在身上,慢慢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铜炉,炉子里烧的是寸许长的银炭,燃烧之时,火红里透着青,没有一丝烟,温暖如春。
李玄都又将双眼闭上,听见秦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醒啦?”
李玄都再度睁眼,这次就不是什么铜炉了,而是秦素的面容。只见秦素一双妙目正凝望着自己。
李玄都渐渐回神,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环顾四周,却是在一间厢房之中,布置淡雅,不见奢华,极见底蕴和精巧心思,再加上入鼻有淡淡的檀香味,想来这里应该是玉盈观的客房。此时房中放置有一尊铜炉,透过炉子外罩的众多孔洞,隐约可见炉中火光跳跃,照亮了屋内,屋外还是漆黑一片,风雪呼啸。
李玄都轻轻吐了口气,问道:“我睡了多久?”
秦素轻声道:“一天一夜,要不是我发现了你,你都要变成个雪人了。”
李玄都有些惊讶:“这么久,我在广寒宫中好像只过了大半天。”
秦素道:“看来你收获不小。”
“可惜仍旧不能跻身元婴妙境,相差甚远。”李玄都缓缓坐起身来,然后伸出手掌轻轻撩起她的一缕垂落发丝。
两人目光接触,秦素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下意识地低垂眼睑,不过紧接着便又抬起目光,与李玄都对视,铜炉里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李玄都心中微微一动,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纤柔手掌,叹了口气,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秦素柔声问道:“你怎么叹气了?”
李玄都凝视着她的双目,轻声道:“只是忽然有些感伤,从天宝二年到今年,不过六年的时间,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好似过了一甲子似的,我感觉自己也好像老了许多,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活得却像个花甲老人。”
秦素故意打趣道:“你未老先衰,我可是风华正茂。”
李玄都佯怒道:“相约白头偕老,你这是变了卦?”
秦素笑道:“你自己也说了,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还算是年轻人的范畴,到底是谁变了卦?”
李玄都道:“这让我想起两首古人的诗: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秦素脸上微微一红,啐道:“谁要跟你鸳鸯被里成双夜?”
李玄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你若想要悔婚,直说便是,何必绕圈子。”
这是秦素的原话,秦素无言以对,恼羞成怒,抬手欲打:“登徒子!”
李玄都微微一笑:“我几时对你轻薄过了,你这么说我,我可真要对你轻薄了,不然岂不是白白背了这个罪名。”
说着李玄都便伸出双手,吓唬秦素。
原本坐在床榻边上的秦素明知李玄都并非来真的,还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出几步,同时双臂交错身前,作防守之状。
李玄都直接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睡了一天一夜,可惜没在紫霄宫中见到老爷子,看来老爷子出关了。”
秦素一怔:“你是说老爷子……”
李玄都没有说话,权作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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