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别如实回答道:“在读一些心学,我记得那位开创心学的儒家圣贤,也是一位伯爵。”
李玄都笑道:“那位圣贤在孝宗年间出仕,武宗年间官至兵部尚书,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封‘新建伯’,离世之后谥文成,追封为‘新建侯’。在大魏,封爵殊为不易,非军功不可,新建伯是因为平定宁王之乱才得以封爵,而武宗皇帝本欲御驾亲征平定宁王之乱,因此对新建伯颇为不满,终武宗一朝,这位圣贤都未得到朝廷封赏,直到世宗即位,才被真正封为新建伯。只是这些名爵之位对于圣贤而言,只是身外之物,圣贤之所以出仕为官,也仅仅是因为儒门有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之说,平叛即是立功,故而圣贤在知天命年纪之后,就辞官讲学,并在天心学宫留下四句教法:‘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月离别心悦诚服道:“秦公子博学。”
“不敢当。”李玄都摆手道:“如果那颜生在中原,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定是比我这种略知皮毛的更胜一筹。”
李玄都又
随手翻看了其他几本书籍,竟然有关于农桑和水利的,让李玄都感叹这个女子的格局远见,只是这些对于金帐来说没什么用,再大的学问,也要讲究一个因地制宜,天时地利如此,草原注定不能种田垦荒,很难因人力有所改变。
两人又是闲聊几句之后,李玄都终于转入正题,问道:“我们何时去见小阏氏?”
月离别微微低头,说道:“随时可以。”
李玄都沉默了,目光转向窗外:“那颜,我不是挟恩图报之人,但我希望我的诚意能得到等同的回应,也就是将心比心。”
月离别抬起头凄地望着李玄都,说道:“我哪些地方不真心,还请秦公子说清楚。”
李玄都说道:“我问那颜何时去见小阏氏合适,你为何搪塞敷衍于我?”
月离别说道:“秦公子的心比日月都明亮,心中早有定计。”
李玄都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有什么想法是我的事,我现在要听一听那颜的建议,还望那颜不要推辞,更不要敷衍。”
月离别只好说道:“是。如今整个王庭的目光都聚集在小阏氏的身上,因为老汗已经确定要在小阏氏的寿宴上露面,而老汗的近况也直接决定了未来王庭的走向如何。如果秦公子决定在这个时候去见小阏氏,势必会进入所有王庭权贵的视线当中。所以,在我看来,公子要不要见小阏氏,取决于公子想不想在这个时候进入王庭的中心,这里就像一方沼泽,进入容易,出去很难,而且还有被吞没的危险。公子,准备好了吗?”
李玄都又是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斟酌思量,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孤身一人,没什么准备不好的。如果我在寿宴当天再去去小阏氏,就与众多客人别无二致。”
月离别点头道:“是。”
李玄都笑了一声:“若是想要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我又何必远赴金帐?既然来到金帐,那就已经是万众瞩目。老话说得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恐怕现在整个王庭都已经得知了中原使者的消息,就像一轮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天幕,那么对于人间来说,旭日初升和日悬中天还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月离别听明白了李玄都的意思,说道:“据子雪别汗所说,阏氏正在力扫清障碍,尽力促成公子与老汗的会面。我可以派人去打探消息,如果阏氏已经成功,那么公子便可以去见小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