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三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奴家陵江府元家三小姐,元靖瑶,我知道这里是张家联络点,贸然过来是坏了规矩,可我的两位哥哥死前最后到的地方就是你们这,我想知道,我哥哥到底怎么死的?掌柜的迷茫道:元家?张家?这位大姑娘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鄙人姓王啊元三沉默的看了一会掌柜,思及自己在密信里看到的内容,低声道:我元家原本就是为你张家做事的外家,现在虽然家主换成了我,可依旧也是你们的附庸势力,这样也没资格向你们问一些情报吗?掌柜一脸无奈,看着元三就像看一个神经病,他看了看四周已经好奇的看向这个角落的围观群众,有心想离开驱散那些人,但又顾及两边顿时走近了挡路不让他离开的那些家丁,整个人也难免有点急了,但还是无奈软着声音好声好气道:这怎么就说不通了呢?姑娘啊,您哥哥死了节哀,可您真找错了,小店真不是您说的什么联络点,联络点这说法我是听过,但那都是大氏族才能搞得起的,我祖籍就城西几里外的王泥巴村,真真就一小村,根本没实力弄这些啊,更别有您这样显贵人物的附庸了,倒是两条街外,有一张氏族馆,临着还有家张氏书肆,那是真真的南昌府张家产业,跟您说的张家联络点可能可以对上号,我这小店真的只卖书!看着因为不断解释都有点急上火,甚至带了些许不悦,表情不似作伪的书肆老板,元三也有点迷茫了:你们这真不是张家联络点?真不是!听着这斩钉截铁的应声,元三踯躅起来,密信里虽然有这家书肆的名字,但只是说在这交接,真的是她找错了地方吗?可是后面内容怎么解释?一旁的贴身侍女看了看周围已经悄悄越靠越近的围观着,悄悄拉了拉元三的袖子,低声道小姐,人都围过来了,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去再查查吧?元三狠狠心,决定最后赌一把:我知道你们族长现在就在上面,我要见你们族长!啊?掌柜的对这突如其来的话明显有些猝不及防:族长?他随即才有些反应过来,警惕而不悦的反问道姑娘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会联络点,一会见族长的,若您真想见,而且不是找错了的话,还请留下名帖和拜贴,虽然我们王泥村家小庙小,但这基本规矩还是有的。元三再度沉默了一会:那,你们这楼上是不是有一位姓张,叫张起灵的客人?掌柜的明显有些不耐,但还是强打着笑容道:没有!我这楼上都是些史经类书籍,上去的都是些书生,里面没是这个名字的人。真的没有吗?你们自己的会客区呢?真的没有!小店地方小,大买卖都直接在后院完成的,正好帘布我还没拉,您瞧瞧,像有人的地方吗?元三定定的看了掌柜的一会,看了眼敞着的内院,轻轻点头,看样子想就此离开,掌柜的顿时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元三突然回身向楼上大声喊道:张起灵!我知道你就在上面!我们可以谈谈吗!看在我哥哥的份上!掌柜的整个人都惊呆了,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愤怒,明显有心上前争执,可看着两边那膀大腰圆的家丁又不敢,只得指着元三愤怒道:姑娘你!你到底哪家的?!你这就是来砸我场子的吧?!找人别在我这找!上面可都是些读书老爷!你再大声喧哗坏我生意我可就报官了啊!见还是无人应答,元三示意侍女给出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布袋,并开始道歉:对不起,是奴家唐突了,这是奴家对刚才事情的一点赔罪,还请收下。原本面色铁青的店老板微微打开袋口看了眼,面色倒是好看了许多,只明显还有些余气未消:这礼物我就收下了,这个乌龙事啊,我也愿意就此过去,但是姑娘啊,我这真就小本买卖,吃不消折腾,还请姑娘给我留条生路,莫要再闹了,不然大家谁都不好看,我这庙再小也还有几根钉,闹到最后扎着您的手就不好了不是?元三面色不改的点点头,继续抱歉道:嗯,实在对不住,奴家不会再闹了,掌柜的您轻便,我过会就走。掌柜的警惕的看了眼元三,但还是客气的笑着点点头:好说,好说,那您慢慢看。说完他就驱散了下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人,回到柜台继续开始看账,只是时不时还会警惕的看两眼元三一众人,显然是怕对方再闹什么乱子。元三一行人又等了一会,除了偶尔几个好奇望过来的路人过客,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旁的侍女有些受不住那些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低声道:小姐,这里可能真不是您要找的地方,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或者再看看其他地方吧?同样心有离意,现在只是还有些不甘心的元三默默点头,失望的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这里。在她离开书肆一盏茶时间后之前缩着脖子显得唯唯诺诺毫无存在感的账房再次撇了一眼后院某处,突然借着柜台无声对着店老板打了几个手势。老板见状抱起一摞已经理好的账本后院内间,进去后刚一关上门,一道人影就悄然出现在房间内。在对店老板身上检查了一遍确认后,那人轻声道:族长离去前吩咐,放弃此处暗点,其他人立即秩序撤离,你暂时等待时机,若还有人如这般找上门再借机撤,否则一年后转让铺面离开。对了,如果这位再来,全力套出她的消息来源。已经再无圆滑和善的老板心里有点意外为什么这次来闹事的人会被直接放过不做处理,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沉稳轻声道:收到那人看了眼那店老板,更轻声的多说了一句:最近不太平,自己小心。说完就转身要离开。店老板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轻轻剁了下地面。原本要离开的人影立即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打定主意要破一回规矩的店老板低下头,硬着头皮道:要有道长消息,能不能那人沉默了两秒,背对着店老板道:有我会告诉你。老板表情松缓了些,语气认真的轻声道就这一次违规,我发誓。那人点点头,继续开始迈动步伐,就在进入暗道的时候,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不止你,我们都相信他一定还活着。第116章元三(禁婆番外中)九月廿九:南昌府一客栈的客房内小姐,怎么办,好像都不是啊?元三沉默了一会道:我还是觉得就是我们开始去的那家。可是并不想她去闹第二次的侍女回想当时的情况,迟疑了一下道:那里一点都不像啊而且,我们根底也不在这,再去闹的话虽然侍女的话没说完,但元三也明白她想说什么,摇摇头勉强笑道:放心,不会去了,我又不傻她这几天回想的时候也觉得上次行为过分急躁唐突了,若他们元家真的其实是哪个张家的附属势力,而那里也真的是张家直属联络点,被她这么像逼宫一样的闹,怕是有情分也要变成没情分了,再闹怕是更不会理她甚至可能报复了。而且她还要调查哥哥的死亡真相,实在不能树敌过多这时那侍女悄悄看了眼沉思的元三,犹疑着轻声开口道小姐怎么了?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家会是附属势力啊?之前大家主和二家主好像从没说起过。元三倒没怀疑跟自己就像亲姐妹一样的贴身侍女会不会有其他心思,开口细细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来之前我去大哥书房里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封密信,写的是让哥哥来书肆领任务去做一件事,然后在九月二十七的时候他们张家的族长会经过书肆并在那暂时休整,让他及时完成任务并去那亲自和族长交任务。那上面写着以张起灵这个名字为暗号,之前哥哥出发的时间正好就是来信之后,出意外的时间也正好是信上来这领任务时间之后,我查过哥哥走的路线,的确特意经过这南昌府,因此在这发了任务的张家就应该有我哥哥们的死亡原因,再加上上面写的族长经过的时间也进了,所以我才想赶来试试。侍女心中一惊,也来不及想着掩饰什么了,立即道小姐,这不可能啊!见元三疑惑的看向自己她才定下神,补救解释道:小姐您知道的,二家主向来讨厌文人那一套,更极少用书信传递什么,而大家主更是谨慎,连写过的草纸都会自己焚毁,怎么会有书信被他们藏密室呢?而且听起来还是这样重要的信件。甚至那接头暗号也太过无稽,这怕是怕是有人故意把信藏那骗你的元三一呆,好一会才道:你说的对,是我急昏头了。可如此一来她转头看向窗外我哥哥的死,就绝不是意外!侍女此时也彻底缓了过来,开口轻问道: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元三神色也有点茫然,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刚十五的小姑娘。好一会,她才彻底收拾了自己纷杂无章的思绪,对着侍女开始整理自己的各种想法如果信是伪造的,那里面的内容呢?你说它会是真的吗?如果不是真的它怎么会有这么清楚的我两个哥哥的行踪?有些甚至我都查不到。如果这信内容全是假的,伪造这信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无目的得想我跑着好玩?侍女小声道:那个放信的人明显本事极大,可这样的本事居然就为了放一封假信肯定是另有所图了。元三喃喃道:是啊,这样的人直接把我们都杀光都没问题了,他没动那些我哥哥的收藏,也不杀人,所以这信的目的,就只是想我去那闹事?元三目光突然狠厉起来:不过不管如何,放信的人明显非常了解我家和我哥哥的事。甚至他们很清楚我哥哥行进路线,哪怕那人不是凶手也一定有关系!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就是他们杀了我哥哥,然后再骗我来这闹事,它们根本就是连起来的一件事!侍女低着头没出声。可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仇杀?哥哥已经死了,为什么不杀我还要骗我离开家?为了钱?库房里的钱也没听出事,产业?之前那么动荡也没这样大势力的来找麻烦不,不对元三突然站起身:我们没有他们图谋的,他们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我们她突然想到自己一直被那信骗着找的地方:张家?他想我去张家联络点试探什么?我们只不过是被骗来的棋子我哥哥的死也是棋子目的是信上那个张家?说实在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谬。可却越来越忍不住往这个方向想。看着有些发愣的元三,那侍女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既然信上消息是假的,不然我们先回去,之后再慢慢查吧?昨天那边还来信了,家里刚稳定,正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元三回过神,黯然轻叹,喃喃道:怎么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想哥哥了你们回来好不好元三真的好想你们啊她眼角微微发红,下意识轻轻呢喃道:要是青岩哥他们在就好了,以前哥哥一有事就会去请青岩哥过来然后阿一哥也会在,每次来他都会陪我玩就在轻轻呢喃念叨时,她突然顿住了,猛然看向自家侍女,双目看的地方却好像是看向了更远方:我记得阿一哥说过,他其实叫张景易,是青岩哥懒得叫那么长的名字就直接喊的「易」,而阿二哥,他叫张景田,青岩哥他叫张青岩他们都姓张而哥哥对他们,其实很尊敬他们是不是其实就是那个张家的人?就站在元三看着的方向的侍女心中一紧,开口道:小姐您是不是多想了?毕竟龙虎山天师府上的道士不也都姓张吗?元三定定着看着虚空处,轻轻道:你说的对,可是,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青岩哥时,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虽然我记不清他样子了,但是当时阿一情急之下称呼的是,族长。侍女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道:那小姐您等道长他们回来了就去问问?元三摇摇头,突然取出了一颗小铜球,她凝望着这只曾经被阿一称呼为「子铃」的铜球,又想起当初阿一说的话:这是我从道长那请来的,如果遇上什么真的无法解决的事或者危险,你就踩碎它,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赶到你身边。记得不到紧急的时候,你千万不要乱用。她闭上眼,哥哥的影像仍旧在她脑子里盘旋不散,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它。它最快,我要当面问阿一。在一边侍女震惊的视线中,她搬起板凳,一把砸碎了铜球。十月十四:深夜,张景易赶至客栈,看着风尘仆仆,眼睛都带着血丝的男子,元三的心抽搐了几下,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心下顿时有所猜测的张景易见状直接看向了一边站着的,表情惨不忍睹的侍女,侍女看了眼自家已经怂了的小姐,甩了一个「你不该来」的眼神给张景易后默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整张脸。张景易无声叹了口气,走到元三面前蹲下身子轻声哄道:怎么了?元三定定的看着这张自己曾经想了很久的脸,一种极度的委屈感瞬间爆发,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她哇的一声扑上去抱住了对方,哭着喊道:哥哥,哥哥被人害死了!张景易一愣,熟练的拍了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姑娘的背没事了,没事了,你先放松,哭完再告诉我是谁干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