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一回来就看到拉长着脸, 互不说话的兄弟俩,那样子一看就是在闹别扭。
回想起上次两兄弟谁也不理谁的时候还是赵钱十八岁那年光着腚被赵殉从酒店里提溜出来的时候。
他面不改色的推了推眼镜,无比淡然的说:“赵钱,又跟你哥生气, 他比你大了这么多, 也不知道让让他。”
赵钱不理小刘, 显然是这种偏心的话听多了。
赵殉冷声道:“吃饭……”
“不吃……”
赵钱身子一扭, 看也不看赵殉。
“吃……”
“就不吃……”
“啪”的一声, 赵殉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背过身的赵钱明显被吓得一抖。
小刘面无表情的脸勾起一丝浅笑, 为这仿佛是老父亲教训叛逆儿子的场景而感到好笑。
赵殉冷着脸瞥了小刘一眼, 好像在说,你也不管管他。
小刘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 收敛好这丝极浅的笑意,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到底是什么大事,值得你气的连饭也不吃。”
谁知这话像是戳破了赵钱憋的那口气, 赵钱猛地站起来,满脸恼怒的说:“明明说过不管我结婚的事, 结果现在故意在网上散布谣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私生子都有了, 要是被他看到……”
他肯定会不高兴,而我, 不想让他不高兴。
最后一句话赵钱没有说出来, 他坐回椅子上, 头偏到外面,表达着自己对这件事的愤怒。
小刘沉吟片刻,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这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 为我好,谁用你们为我好!”
话刚说出口,赵钱就后悔了。
果然,赵殉的万年冰山脸勾出一个冷笑,深沉的眸子看向他,薄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关门……”
厚重的大门在吱呀声中牢牢关上,赵钱面带震惊,脸上红白交替。
小刘看着赵殉提着赵钱的衣领将他拖进房,颇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
果然,没多久里面就传来赵钱没出息的哭喊声。
“我错了!”
“我不该说那种话!”
“嗷!”
小刘说是为赵钱好还真没冤枉这句话。
赵殉一直对印宿的不告而别心存芥蒂,虽然他不会低劣到要在印宿的工作上动什么手脚,但心里确实不太痛快。
他这边虽帮着说了不少的好话,可赵殉护犊子的厉害,他不许赵钱在外面玩,弄别人,自然也不允许有人让赵钱受一丁点儿委屈。
所以在知道赵文华有意指示李家小姐去接近赵钱的时候,赵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网上的谣言疯长。
他就是希望能把人弄回来。
什么两个人见面会给彼此带来伤害,说走就走,连句准话都没有,他才不信这种鬼话。
到时候印宿回来了,那就是印宿自己主动回来的,和赵殉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账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毕竟他唯一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里面的动静不知不觉变小,门“嘭”的打开,赵殉放下撸起的袖子,整了整衣领,大步离开。
赵钱眼泪汪汪的捂着屁月殳,一瘸一拐的从门口走出来。
小刘啧啧两声,好心的问道:“这次抽了几下。”
赵钱颤颤巍巍的伸出十根手指,有些没形象的吸了吸鼻子。
“用皮带抽的?”
赵钱点点头,疼的龇牙咧嘴。
小刘眼睛一亮,拍了拍赵钱的肩:“那你在房里好好休息,我去帮你哥系下皮带。”
看着小刘明显加快的脚步,赵钱心里一哽……
趴在床上的赵钱忧心印宿看到新闻会产生误解,立马去联系吴明远。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话一直打不通,发消息也没人回。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印宿的电话,依旧是同样的情况。
心里不可避免的升起一股烦躁感,他将手机摔到床上,却在那一刻,手机接通一个电话。
“喂?”
听着对面人的声音,赵钱神色有些难看。
印宿和吴明远刚下飞机就遭到媒体的围堵。
一群人围着他,都是在问他关于赵钱要订婚的消息他有什么看法。
在拥挤中,吴明远的手机掉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无数双脚就踩了过去。
吴明远也有些烦躁,但看着怼在脸上的相机,他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没有将不耐表现出来。
“印先生,请问在大肆公开恋情后,你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现在小赵总出现绯闻,你做何感想。”
“听说你一直都在s市工作,现在回来是准备去找小赵总对峙吗。”
“不知道你有什么优势能够战胜李家小姐。”
“印先生,能说说你现在心里想什么吗。”
印宿停下脚步,从记者手里拿过话筒,四处看了看找到合适的机位,然后对着话筒轻咳一声,试了试音。
“我在想,你们能活到现在,命挺长的。”
吴明远身子一僵。
虽然这些媒体每天这样挖别人的隐私都没有被打到住院属实是运气,但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就……就很爽。
果不其然,四周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可印宿却还是那副神态自若的模样,他薄唇微勾,轻笑着说:“到时候我和赵钱结婚一定请你们过来,叽叽喳喳的比那些磕着瓜子说闲话的都热闹。”
说完,他把话筒塞回已经呆滞的记者手里,看也不看的大步离开。
吴明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追过去。
“回紫荆苑……”
“好……”
吴明远看了印宿一眼,他现在心里有些激动。
他家艺人实在太牛了!
车没有开进去,印宿独自走进去。
前院的大白菜已经被收的干干净净,但可以看见翻出的土地被主人打理的很好,正等着种下新鲜的幼苗。
他从旁边的花盆里找到钥匙,一打开门,清新冷冽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好像少了一个人,连里面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桌上摆放的书,冰箱里常备的食材,还有靠近阳台的藤椅。
好像他不曾离开过,一切都是和以往相同的模样。
鞋架上的两双拖鞋都没有落灰,就像是有人每天在换着穿。
他不自觉的抿开嘴笑,从客厅走到厨房又走进卧室。
两个枕头,床头柜上的水杯,没有关严实会透进阳光的窗帘,他喟叹一声,空荡荡的心在逐渐被填满。
外面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略带疑惑的惊呼。
他心里一跳,将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拧紧门把手向里一拉,同时有个力道将门往里推。
四目相对。
他双眸含笑,眉眼弯弯。
对面的人被外面的冷风吹的鼻尖通红,很快那双瞪大的眼睛也被红色侵染。
男人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先吸了吸鼻子。
他有些好笑,寻思着是先抱抱他,还是亲亲他。
可很快一道哽咽的声音就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
“怎么白了这么多啊。”
赵钱满眼的心疼,颤抖着手犹豫着该不该碰他。
他心里一叹,将赵钱拥进怀里,啄吻着他的鬓发。
身后的长发被人攥在手里,怀里的男人颤抖着抽噎了一下。
他将人抱的更紧,心里缺失的那块终于被填满。
“赵钱,我想你了。”
他诚实的说出心里的话,那道陈旧的大锁终于断裂,浓郁的情感宛如被凿透的深井通向他的四肢百骸。
那颗微弱的心脏跳的比以往都要剧烈,带着不同寻常的力道,却更像是临死前的呐喊。
埋首在印宿颈间的赵钱喉头哽住,艰涩的说不出话。
他手心里的长发正以他肉眼可见的程度从发根到发尾变成了银白色。
“变白了……”
听着赵钱沙哑的呢喃,印宿仿佛认命一般轻轻合眼。
他以为他和赵钱不再见面就可以抑制住即将蓬勃而出的情感,却不想,相思就像久存的佳酿,厚重醇熟,熬人至极。
“抱歉……”
为离开的这段时间而感到抱歉,也为日后将离开你更长的时间而感到抱歉。
赵钱不懂,他不停的摇头,心里满涨的情感仿佛要溢出来,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他下意识的抗拒着所谓的真相,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谢谢你,让我明白感情应该是相互奔赴的过程。”
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原地一直等另一个人。
印宿眯着眼笑,捧着赵钱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现在的愉悦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那颗死透的灰色心脏在热烈的灼烧下,重新有了生机。
他既感恩又抱歉。
赵钱急急的堵住他的嘴,不想再让他说出后面的话。
他听不了印宿如此真诚的情话,他担心自己待会儿哭的太难看,没有一点霸总该有的样子。
印宿配合着赵钱的动作往后退,他低下头让赵钱没那么辛苦的踮起脚。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里面传来一句低笑。
“我们不应该先联络一下感情吗。”
“现在不是在联络吗。”
“哦……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