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在水上打坐,看那熟悉的景象,好像自己开始泡澡那个水潭。
高大的身材,深邃的眉眼,严肃的表情,照片里的人正是今晚遇到的那个神经病。
接下来,苏黎在很多照片里都看到了他,有时是在照片角落,有时只是一个侧脸,还有的只能看见一个模糊高大背影。
显而易见,原身在经常跟踪并偷拍他。
苏黎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就将图库里所有的照片删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仰面倒在了床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变态对变态。
正想着,余光瞟到手里握着的影玉一闪一闪,这才想起还有消息没看。
趴在枕头上点开束音,相亲相爱一家人显示已有一百多条未读。手指直接向下滑动,翻到了最后面。
【猛男十八】:这怎么拍的?我的身子都被挡住了,只从孟兴凡的胳肢窝里伸了头出来?
【瓜瓜不是呱呱】:有我惨?将我和人吵架那里拍下来,真气死了。
【大乐师兴凡】:啊哈哈哈【王铁】:我那是在拣丢出去的锅铲,你看这拍得,像对着墙头上的人鞠躬似的。
【大乐师兴凡】:哈哈哈【猛男十八】:你笑个屁啊,滚。
【陈子星】:都别聊天了,辰逸真人开讲了,快去听吧。
【瓜瓜不是呱呱】:走走走,去镜幛。@酥梨,掌门,去听讲堂了。
苏黎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连忙回了行字过去。
【酥梨】:我不去了,你们先去吧。
他现在对修仙没什么兴趣,可不想过那打打杀杀四处降妖伏魔的日子。
只想苟……
还清债务后,就做个普通路人甲,平安地苟完这辈子。
不过他们开始在说什么?苏黎好奇地又往上翻去,直到翻到顶,才发现林瓜瓜在群里发了一篇类似公众号推送的文章。
标题是《苏掌门被逼债,戚宗主英雄救美》,下面还有文案小标题:
苏掌门让戚宗主的弟子转告,不管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应允你
8、第 8 章
苏黎整个人震惊了,原来这修仙界也免不了俗,和原世界的八卦新闻一样,故意模糊词语弄出歧义来吸引大众眼球,而且还更加没有下限。
搞这样一个标题出来,自己也就罢了,可把戚宗主那种老人家也扯进来,简直太荒谬。
标题取这么暧昧,就不考虑下人家的年纪?哪怕是换个苏掌门疑似戚宗主私生子的标题,也比这可信度高。
苏黎将影玉扔到床尾,抱着手靠着枕头发呆。过了会儿,又爬过去将影玉拿回来,打开那篇文章点了进去。
文章很长,图文并茂地生动描述了当日的情景。
开始就是采访外面的债主,还配有各种照片。帐篷、炊烟、一条布帘子搭起来的简易厕所,还有个埋着头在拭泪的女人。
图片配字:王某某的母亲。
下边就是王某某在讲述他多么艰辛,为了收回这点血汗钱,又放心不下家里的老母,也只得带上一道,住在棚子里等钱买米。
什么老母,这明明是怕寂寞带上来的小妾。自己一脸褶子,还好意思说那年轻女人是他老母。
苏黎再没心思细看,一目十行地草草掠过。
下面就是在山门前隔着高墙谈判,包括谈崩了人家想跳进来那一幕。除了文字不尽不实,图片也配得相当不堪。
拍墙头上的人时,就由下而上的取景角度,还逆着光,个个都被镀上一层金边,身形威武高大。
搞得那些人不像是在爬墙头堵债,倒像是正义凛然要去炸碉堡。
而自己几人,看上去不是鬼鬼祟祟就是面目狰狞。
其中有张拍的是自己,当时不知在做什么,也许就只是举了下手,拍出来后缩着脖子抱着头,像是偷窃被当众抓获的小偷。
苏黎闷闷地放下影玉,低着头坐在床上独自生气。
过了会儿又拿起来,接着刚才那里往下翻,想看看有没有戚宗主的照片。
但是到了文章结束也没有,只拍下了自己同那弟子交谈时的情景,旁边用鲜红字体着重勾勒出了一段话:“苏掌门当时满脸带春,眼底含情,他的声音并不小,周围好几人都听到了。他说:你就转达,苏黎感激戚宗主出手搭救,日后不管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应允。”
“那弟子就回说,宗主临走也有话给您,说已经在这座山周围设下结界,要将你囚禁在身边。”
苏黎清楚记得当日自己说的是若有差遣,必不推辞。而那弟子转告的内容是,在你还清所有欠款前,是出不去的。
他撅撅嘴,退出了群聊,正准备关玉睡觉时,忍不住想去那篇文章下面评论留言。
可当他再次点开后,却显示“此内容被投诉且经审核涉嫌诽谤,无法查看”,整个页面只剩下了一个标题。
这是被删了,苏黎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钻进被子。
看来修仙界果然还是正派人士更多,眼里揉不得沙子,遇见这种不实文章就举报删掉了。
戚无隅正走出净房,用巾帕擦着头上的水珠。他只穿了条白色的棉布亵裤,结实劲瘦的上半身就那么光着,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气。
路过书案时,见到自己脱在上面的影玉戒正闪着黄光,这表示有人想与他通话。于是腾出一只手点开,玉面显示是整风堂小枝。
按下允许后,一道男声传了出来,“戚宗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那篇文删掉了,而且我们整风堂正在核实情况,一旦查实,便可对写文者进行惩罚。”
“嗯,好的。”戚无隅淡淡应道,并伸手按断了通话。
他将湿了的巾帕顺手扔在椅上,再取出一件亵衣穿好,也不系扣,就那么敞着胸膛走到了窗前。
一轮弯月挂在枝头,将院子里照得影影绰绰。戚无隅盯着那拂动的树影,突然就想起水潭边的苏黎。
苍白的脸,与他直直对视的眼,红得刺目的嘴唇,还有顺着肩头滑落的水珠。
以后还是要给那水潭周围上个结界,免得什么人都往里面闯。
他心里如此想着,并“啪”地关上了窗。
正鬼鬼祟祟冲来的极乐鸟,惨叫一声后栽倒在地。
苏黎还在梦中,便被一阵小心翼翼却执着的敲门声吵醒,“谁啊?”他哑着嗓子问道。
“掌门,该起床做曲子了。”孟兴凡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兴奋,“昨晚那老人家投梦了吗?”
“投了……”苏黎睁开迷蒙的眼看了眼窗外,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而且这是夏季,天亮得早,孟兴凡该不会是半夜就守在门外了吧。
“正教了一半你就在敲门,现在没了。”
孟兴凡一听着了急,“那快睡,继续睡,别让老人家等你。”
“你也回去睡一会儿,等我醒了自然去找你。”苏黎翻了个身,将自己更深地陷入锦被中,用脸蹭了蹭柔软的被面,又睡着了。
孟兴凡在门外怏怏地站了一会儿,只得转身回屋睡觉。
等到苏黎睡醒时,已经快到中午。洗漱完后一边吃着十八送来的午饭,一边听他絮絮叨叨教训着自己。
吃完饭嘴一抹,趿拉着步履踢踢踏踏找孟兴凡去了。十八也兴冲冲地跟上,沿途还叫上了林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