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那样好的女子,与其让给别的粗俗男子随意糟践,你为何不自己去争呢?杨南若浑身一震,像是触电一样慌张后退一步,王、王爷在说什么?萧未辛似笑非笑站直身子,将军真的不懂?眼下京中适龄婚配的男子不多,本王现在就可以给你数数,能配得上丞相府的更少。而剩下的几位世家公子,不是风流好色就是纨绔败家,你的吟秀进了这样的门户,以她那柔弱不争的性子,怕是到时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吧?杨南若面上有些惊慌,她默默地捏紧拳头,沉声道:他们敢!为何不敢?萧未辛冷笑,将军也是从男人堆里出来的,那些男人什么德性,你应该知道。你的吟秀一旦进了那些人家的门,必然会被束之高阁步步惊心,你或许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她了。将军,你真的甘心吗?就这样将心爱之人拱手他人?杨南若到底是出身迂腐刻板的杨家,接受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思想教育,她心中虽然的确爱慕吟秀,可一直苦苦压抑不肯泄露,也不知是怎么被陵王看出来的,可他说的句句属实。谁想大度的将喜欢的人送到别人怀里?可、可我我是女子。杨南若低下头,语气里有些颓丧,这世道怎会容纳我们?那又怎样?萧未辛冷漠的说,将军是沙场出来的勇士,难道还在乎这个?杨南若眼中有些茫然。我见那夏吟秀对你也不是无心,将军为何不去问问她呢?杨南若深思许久,纵然如此,可她还是被她父亲捏在手里,我纵然再想争取又能怎样?总不能我与她抛开一切私奔。本王或许可以帮你。萧未辛回到椅子上坐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有一桩交易,不知杨副将肯不肯合作。事成之后,本王可以保证,你与夏吟秀会有个好结果。从书房出来,杨南若一扫来时的彷徨无措,目光充满了坚定,好像已经做好了十分打算,步伐坚定而勇敢。萧未辛独坐在书房,等杨南若走后他都没有回过神来。虽然是一家子,可杨南若比杨七弦更能成大器。只可惜,要是小舒也在这里,他应该更欣赏她。想到这里,萧未辛落寞的起身推开书房的窗户,不远处的梨树已经结了黄澄澄的果子。好像记得小舒之前说过,他惦记着那树上的梨。他已经派人在黄河下游打捞,虽然希望不大,可总比干坐着好。活要见人,死了也要见尸。游舒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关上房门,姐姐妹妹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他们约好了一起去买年货。突然有点想吃梨。第87章 八十七八十八游舒几乎快要忘记逛超市的滋味了,他有些不适的挤在人群中,既要护着姐姐又要小心妹妹,四周全是来采买年货的人,放眼望去无论哪个区都是人,连个喘息的地方都没有。推车里已经堆满了年货,什么吃的喝的都有,游舒本身长得又高又帅看着教养也好,和古代的那具身体相似度极高,走在人群里太显眼了,周围一直有人小声的议论着他,偶尔还有大胆的女孩过来要二维码,这在古代是不大可能有的场景。游舒忽然有种自己似乎要被剥离出这个世界的错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哥!?小月儿着急的使劲拍他,我喊你好多声了,你干嘛呢?游舒回过神来,这才看清小妹的脸,他忙推着车往她那边走,挤了好一会儿才到她身边,解释着说:刚才人太多,没听见你叫过我。游媛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了些忧虑。买好了年货,小月儿又闹着要放烟花,三人又转道去卖烟花的地方看看。游舒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不停后移的街景,脑子里想的却是遥远之外的萧未辛,这两天在家里过得日子实在美好,他逐渐的又找回了当年在父母羽翼下呵护着无忧无虑的感觉,可太过幸福日子让他反而心里不踏实,他总是时时刻刻的担心他家王爷。莫名其妙的回到自己的世界,是不是就意味着在那个世界自己已经死了?如果他死了,那他家王爷怎么办呢?游舒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比谁都知道萧未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孤独苦痛,他们才刚刚确定关系就要面临这个结局,任谁都不可能接受。一想起自己在这边幸福生活,而萧未辛被独自一人留在那里孤苦无依,游舒就觉得胸口疼得厉害。要是他没有破坏剧情就好了,这样就算自己离开,萧未辛或许还会像原剧情那样爱上夏吟秀,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游舒看着窗外的景象,眼前似乎已经看见了萧未辛独孤独寂寥的景象。这世上为什么不能有两全的事呢?让他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一个抉择,真的太难太难了。十月初二。萧未辛从书房回来后就又一个人坐在寝室里,自从小舒消失之后的这么多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屋里一个人都不许有,连画椿都不能在这儿待着。他从床头拿起那些早已看了很多遍的日记,重又打开来。今天训练受伤了,腿上掉了好大一块肉。影首大人说我离死就差了一寸,活下来是我命大。他还说男人不能因为疼就哭,那样没出息,所以我没掉一滴眼泪。这么一想我可真是太优秀了,明明小时候磕了一点都要妈妈给吹。我以后肯定也能像影首大人那样,成为一个冷酷帅气的男人。虽然影首大人说得很对,我也打算以后都做个很酷的男人。但是妈妈,今天梦里再给我吹吹吧。我太疼了。梦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出了门我就还是个酷哥。又过年了,这是我在影卫营的第四个新年。古代没有那么好看的烟花秀可以看,有点遗憾。虽然没有那么热闹,可是和兄弟们一起过也挺好的。影首大人还特意给了压祟钱,大家都很高兴,忙碌一年也算有个盼头。我的貌似比别人多了一倍,影首大人还偷偷地带我出去吃酒楼。肯定是因为我太优秀,谁能不喜欢我呢?要是有烟花看就好了。爸妈新年快乐。今天好像今天是我生日,一年又过去了,真快。在这里当然没有人给我送礼物,连个蛋糕都没有。不过在古代能活着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就算没人给祝福,我也可以自己过。小舒生日快乐。明天也要继续这么帅。萧未辛翻到这一页,眼里有些东西闪动,他把日记本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头是一块玉佩。他把那块玉拿出来反复摸索,在阳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玉的反面刻了游舒两个字,那是他之前让人找了工匠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的,答应要给小舒生辰时送他的长生佩。前两天工匠完工后送上府来他才想起这件事,可东西是到了,却不知该怎么送出去。十月初二是小舒的生辰,但他没能等到他回来。萧未辛将那枚长生佩看了又看,放在唇边闭眼轻轻一吻。小舒,生日快乐。早些回到我身边来。大年三十除夕夜,游舒跟家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他抱着肥宅快乐水陪着爸妈坐,电视里的小品其实没那么好笑,可游舒还是被逗得忍俊不禁,游妈妈笑得很开心,不住地拍拍游舒的手。游舒低头拿着水果刀削梨,结果因为他分神看电视不小心割到了手,当他感到手上一疼低头去看的时候,血顺着食指流了下来。他还没做出反应来,游妈妈就惊呼起来,煞有介事的跳起来要给他处理,小月儿去楼上拿药箱,游妈妈心疼的把他的手捧着:哎哟真的是,妈妈给你吹吹。游舒哭笑不得的收回手,自己拿了抽纸擦拭,一边心不在焉的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伤,不至于。怎么不至于?游妈妈还是心疼,按着他坐下,从小月儿拿来的药箱里找出碘酒给他消毒,一边唠叨着:你以前磕了碰了不都是要哭一会的?妈妈要不给你吹吹,能好的那么快?游舒一愣,想了好久才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这点小伤一点都不疼,我以前还他张口就想说以前在影卫营受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只是小刀划出来的伤口根本不值一提,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经历怎么能说出来呢?要是妈妈真的知道,以她的性格,可能会心疼到哭得死去活来吧?这么一想幸好是魂穿,不然身上的伤疤都不好解释。游妈妈处理好伤口后小心地用创可贴包好,一道几厘米的小伤硬是搞得像做完一场手术似的,游舒紧紧地盯着自己被包扎的很整齐的手指,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原来即使隔了那么久,他也还是贪恋家人的温暖。游媛坐在一边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更深了。一家人守岁看完了春晚,零点时外头传来有人放鞭的声音,游舒跟家人互相道了新年快乐,打着哈欠各自回房。进了卧室,游舒没有打开灯,他脱了衣服裹着被子坐在窗前,隔着玻璃看着外头一片黑暗,花园灯照的底下朦朦胧胧的光亮,他看到天上下雪了。只有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游舒才能悄悄地回忆萧未辛。陪家人过了个新年,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这种场景曾经在梦里无数次的出现过,如今他终于回来却又开始极度思念起王爷,也许人类本来就是这么矛盾的吧。不知他们家王爷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为了他在难过。应该是会哭的吧?游舒只见他哭过一次,那是贤妃娘娘死去的那天夜里,他一个人穿着孝服跪在棺前哭红了眼。当时他躲在柱子后,很为他感到难过,却一步都不能上前,无法去安慰那个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少年。现在,他同样无法去安慰他,可不知还会不会有人在躲在什么地方陪他一起难过。他很想回去。游舒怔怔的看着漫天雪花飘洒在他的窗前,原来他这些天的心神不宁只是因为,他仍旧渴望着那个人。门外传来敲门声,游舒裹着被子回头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有些抗拒去打开,可最终还是说道:进来吧。门被人从外头打开,走廊上温暖的廊灯借着那打开的缝隙投了进来,像是一道光洒进了他的心里。游媛站在门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姐弟两人一坐一站彼此都沉默着,中间只隔了一小段距离,可看着却又很遥远。不知过了多久,游媛才往里走了一步,却并没有回身关上房门,只是轻声说:小舒,你在想什么?游舒一愣,我他想说自己什么也没想到,可又不想对着姐姐撒谎。游媛在他的床尾坐了下来,陪着他一起看向窗外的飞雪,忽然轻声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对我说,以后想让我带你一起去滑雪?游舒仔细想了想,依稀有这个印象:好像有。游媛轻笑,语气有些怀念:要是我那时候没有顾虑,直接带你去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游舒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不由得看了过来。游媛把他受伤的手拿过来捧在自己的手里,忽然难受的落下眼泪:小舒在外头吃苦了吧?你和以前变了很多很多。游媛一边微笑一边哭,以前你就算是哭也都是带着三分笑的,可现在哪怕你看着很开心,眼里却总是很忧郁。小舒,姐姐很想你。游舒怔楞在原地。姐姐游媛抬起头来,眼里有点点泪光,她看着游舒的目光中包含了很多感情,滚烫的让他不敢直视,姐姐从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可她在自己面前哭着说这些,让游舒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震动。他很想去抱抱她,告诉她自己也很想她。小舒,你其实明白的。游媛擦干眼泪,抬手在游舒的脸上轻轻摸了摸,不舍的道:尽管我很想这场梦再做下去,但是啊总有醒来的一天,是吗?游舒的脑子里好像被一把斧子劈开,两边的现实不停地拉扯着他,想要将他拉进一个不知名的深渊。你明明都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游媛泪流满面,她终于忍不住抱了过来,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哽咽着说:我很想把你带走,但这未必是你的心愿。小舒,你该做出选择了。游舒瞪大了眼睛,他努力的仰头去看姐姐,却只能看到她倔强着不肯低下头的下巴。姐姐就像她说的一样,他早就知道这只是一场再真实不过的梦境,算再怎么美好,可脖子上冰冷的坠子总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幻觉。或许,这是他在现实中濒死前的一场黄粱美梦,而他不愿揭破,所以故意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