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个极容易满足的姑娘,像一堆干枯的蓬草,仅需一点点火星,就能“嘭”一下雀跃燃烧。
三人并行,霍平略落后半步,视线不自觉落在马冰坐骑的身上,先是震惊于它的雄壮健美,然后就乐了。
“马姑娘,你这匹马是斜眼儿啊!”
马冰也乐了,“不是哦,只是它没把您和您的马放在眼里而已。”
霍平:“……”
谢钰忍笑打量,还真就似乎在那狭长的马脸上发现了人性化的嘲讽和桀骜。
觉察到谢钰的视线后,大黑马骄傲地甩了甩头,细密柔滑的鬃毛在阳光下甩开一道闪亮的瀑布。
它翻动着肥厚的嘴唇,露出两排大板牙,又斜着眼瞅谢钰:你瞅啥?
谢钰:“……”
感觉不像什么正经马。
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钰才若无其事道:“民间甚少见这样雄俊的马。”
如此粗壮高大的身板,又这样通人性,虽然好像通的有点歪……放到军中也是上数的。
马匹是重要的作战物资,朝廷会严格控制马匹买卖,一般差不多的马都被列入军需,民间少有这样的漏网之鱼。
大黑马似乎听出有人在夸自己,脑袋仰得更高,看上去简直嘚瑟得不得了。
看看它,再看看与有荣焉的马冰,谢钰莫名想笑。
“物似主人型”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什么人养什么马。
“我昔年曾替一位大财主看病,他感动非常,不仅以宝马相赠,还给了许多盘缠呢。”马冰掏出来一个小罐子,罐子出现的瞬间,大黑马就顾不上嘚瑟,开始斯哈斯哈的激动起来。
霍平就道,“看来那财主的病很重,马姑娘定然也不负所托,治好了他吧?”
马冰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他确实病入膏肓,至于我么,唔,可以说是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那伙山匪看一个姑娘独自在外行走便起了轻视之心,被马冰轻而易举一包药放倒,白捡了坐骑和路费之余,还顺手报了官。
后来听说那匪首和几个得力手下被判斩立决,估计如今坟头草都换过几茬,可不就是再世为人的机会?
他们肯定很感动吧!
谢钰本能地觉得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对。
不等他细想,马冰就打开了那只小罐子,奇异的香味立刻从罐子口挤出来。
这下不光那大黑马,就连谢钰等人的坐骑也跟着躁动起来,那只原本平平无奇的小陶罐仿佛带了致命诱惑。
喂!竟然淌哈喇子了!
马冰抖出几粒喂给大黑马,轻轻拍着马儿的大脑袋,“吃吧吃吧。”
其他的马就很馋!
大黑马的长脸上流露出警惕,粗壮的后腿蠢蠢欲动,似乎准备好了随时给谁来一记撩蹶子。
谢钰低头看自己的马,后者眼中竟罕见地带了点委屈。
我可是御马来着哎,想吃什么却吃不到,像话吗?
谢钰:“……”
路过昨日那家酒楼时,马冰下意识狠瞧了几眼,还真就瞥见了装扮一新的李青禾。
呦,看上去很重视嘛。
却说这日一早,李青禾就收拾齐整,准备与黄家fù_nǚ 见面。
虽说都是各取所需,但他也不愿头一回就落了下乘,故而从自己带的衣裳中挑出最好的一套穿上,又去街上配了时兴的帽子和折扇,一色收拾得齐整。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黄友田果然带着黄小姐来了,身后乌压压跟着一大群仆从。
人的容貌气度三分靠天生,七分靠后养,哪怕你本该有十分容貌,若一味搓磨,也只得三分。
那黄菇娘一看便是娇养长大的,从头到脚都透着精细。
她是典型的江南小巧女子,穿着今春刚出的烟云纱,行走间香云翩然,抬手露出一小截雪白酥臂,羞煞春雪;手持苏绣菱花扇,衬着两丸水汪杏眼,压倒秋水。
李青禾与她相互见了礼,四目相对间已有十分愿意沁上心头。
两边略说了一回话,彼此眉眼交缠,分外欢喜。
那黄姑娘见李青禾仪表堂堂,前途无量,自觉终身有靠;
而李青禾念她容颜娇美,腰缠万贯,可为助力……
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黄有田老怀大慰,悬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又问李青禾什么时候办喜事。
李青禾也不扭捏,“婚姻大事不同儿戏,还需等我手书一封与父母亲说个分明,劳他们尽快赶来,待殿试结束放榜后来个双喜临门,如何?”
如今殿试未开,但他再怎么落魄也能混个进士出身,黄家fù_nǚ 一听,果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