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吉祥:“……”
早知道,刚刚不给他吃早饭了,等到他把话说完,再给他不好吗?
学不乖,每次都被他糊弄,怎么还是学不乖?
赵瑞:这怎么能是糊弄呢?这是我深切的渴求。
谢吉祥:说白了就是馋。
赵瑞只是逗她玩,不是真的想让她费劲做一次花生酥。
见谢吉祥瞪他,立即冲赵和泽招手,让他把下人早上送来的绿豆糕呈上来。
谢吉祥看着冰冰凉凉的绿豆糕,脸色才略微好看一些。
赵瑞把白瓷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池小荷找的这个男人,应当姓顾,名叫顾东,他跟池小荷之间唯一的联系,是两人曾在三年前一起偷窃被抓,下了几天大狱。”
所有下过大狱之人,仪鸾司都有记录。
池小荷的身份明确之后,顾东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池小荷不仅会开锁,甚至还当过小偷,留下过案底,这样的一个女人,祝家怎么可能纳回来做妾?”
赵瑞道:“这就要看牙婆的本事了。”
谢吉祥听着赵瑞的话,不由有些无奈:“上一个案子的嫌疑人很明确,顺着线索就能查清,这一个…
…就连死者是意外还是被害都没弄清楚,除了祝家这些事,旁的就再没线索了。”
赵瑞看谢吉祥颇为上心,一边吃绿豆糕一边絮絮叨叨,不由想起谢吉祥的父亲,谢渊亭。
当年他还在时,每当有大案,谢伯父总是如此反复思量,不破案不罢休。
赵瑞看着谢吉祥微微皱起的眉头,声音越发低沉:“吉祥莫急,听我说完。”
谢吉祥一口把绿豆糕吃进去:“好,你说。”
赵瑞指了指顾东的画像道:“此人的出身年岁跟池小荷所寻之人吻合,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跟咱们原先的猜测略有不符。”
“在这一次被抓下狱时,顾东把所有偷窃罪责都推到初犯池小荷身上,以至于顾东十五日便被放了出来,而池小荷在大狱里足足蹲了一个月,根据当时池小荷一同蹲大狱的狱友描述,池小荷整日咒骂顾东,说他不仅骗了她,害了她,还栽赃她。”
谢吉祥微微一愣,没想到池小荷寻找顾东居然不是因为爱情之类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恨他?
“这个顾东,现在在何处?”谢吉祥问。
赵瑞道:“顾东本就是通县的一个小混混,从小打架斗殴无恶不作,池小荷十几岁离家,很可能就是被顾东骗着跟他一起偷鸡摸狗,成了街头混混。后来下了大狱,顾东又丢下池小荷走了,但是相熟的几个混混都说,池小荷出狱之后找了顾东好久,似乎想要报复,但顾东早就不见人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顾东跟池小荷的关系,还真是不好判断,”谢吉祥道,“这条线,还是要跟一下的。”
赵瑞道:“这个自然要跟,若池小荷对顾东有很大的怨恨,那么顾东如果知道池小荷一直在寻他,你说他会如何?”
顾东这样的人,必然不会怕一个女人,可如果这女人纠缠不放,过去经年也心心念念要找他,这就不好说了。
“冯家是否寻到了顾东?又是否把顾东的消息告诉过池小荷?”
赵瑞道:“冯家查不到仪鸾司的卷宗,池小荷又未曾给冯家顾东的真名,因此冯家不可能这么快便找到人,但是……做这种生意的人家,都是有些手段的,他们寻不到人,却会误导顾客他们有了线索
。”
这样,不死心的顾客就会源源不断上门送钱。
如此一说,这个案子似乎又清晰了一些。
池小荷的死,要么跟祝家有关,要么同顾东有关,总归跑不出去这两条。
线索一清晰,谢吉祥立即就坐不住。
她让校尉先去找介绍池小荷入祝府的牙婆,准备同牙婆问清楚之后,再去祝家搜寻。
就在这时,白图到了。
白图也是狠狠忙了一夜,才带来一个新消息:“昨日大人让下官详查祝家,但祝家实在太过低调,只能找到些常年在雨花巷行走的短工来询问。”
谢吉祥忙让他坐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白图神神秘秘道:“你们猜,他们家的主母是怎么死的?”
一开始谢吉祥以为他说的是柳夫人,后来才意识到,他说的主母是祝凤仪的夫人郝氏。
“可是郝夫人?她是如何死的?”
之前苏晨说仪鸾司卷宗记载郝夫人是急病走的,只一夜人就没了,现在看白图的表情,显然不是这般。
白图捋了捋自己茂密的胡须,一脸八卦:“这祝家为何这么低调,都是因为这个郝夫人,听闻啊……她十五岁嫁进祝家之后就怀了大少爷祝锦程,她这边刚怀孕,那边婆婆就过世了,因此郝夫人出了月子就开始守孝。”
白图意味深长:“年纪轻轻就守孝,这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谢吉祥没听懂,倒是赵瑞轻咳一声,冷冷看了一眼白图。
白图哆嗦了一下,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祝家讳莫如深的,就是家主夫人其实是个不太守妇道的女子,在祝凤仪守孝那三年里,听闻她在外面有了一个情人,并同此人来往长达十数年。”
对于这个说法,谢吉祥有些不信。
她皱眉道:“白大人,这条消息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白图没想到谢吉祥对他的信息产生了怀疑,虽说心中略有些不满,却还是道:“是一个在祝家做过工的短工,他刚好在三年前进过祝家,经历过郝夫人的急病而死,听到下人们议论,才得知此事。”
谢吉祥摇了摇头,她直白道:“白大人是否没在高门大院中生活过?”
这一次,换白图愣神。
上个月林福姐的那个案子,包括赵
瑞在内所有人似乎合作都很愉快,邢九年和白图后来议论,都说这个年轻的小谢推官心思敏捷,经验虽然不丰富,但对案情的梳理是很有天分的。
若非她心细如发,最后也不能查出确凿证据,以至于何子明当场崩溃认罪。
但这一次,这似乎很好说话的谢推官,却意外地对他询问而来的线索表达了不满。
不,这都不是不满,她几乎明晃晃说,他的线索是错误的。
白图心里那点不满,一下子便上升成了不愉,他脸上的八卦表情也收了回来,显得略有些严肃。
“怎么,出身不好还不能当录文?”
一个好的录文,或者说录文中的百晓生,都是经年走街串巷,靠记忆和人脉累积线索,以至于成为无所不知的百晓生。
自从他成为大理寺的一等录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他的线索。
身为百晓生的尊严,让他把不满直白表现出来。
赵瑞看着收起吊儿郎当表情的白图,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谢吉祥,没有说话。
谢吉祥反驳白图,肯定有她的理由,只要她能说服白图,白图就不会生气。
果然,谢吉祥沉声开口:“白大人,我并非有意为难,也并非不信任你,只是高门大院里的事是很复杂的,你说的什么外面情人之类,在大多数时候都不可能出现。”
“托高祖毅皇后的福,现如今大齐的妇人可科考为官,也可经商行医,在各行各业成为人才,就比如我,也能从平民成为推官,做自己喜欢的事。”
“然而这终究是少数人,大多数女子,依旧困在身份里,一辈子只能相夫教子,一些讲究规矩体统的人家,对门户看得很重,祝家是做笔墨生意,最看重读书人的口碑,他们家不可能会有诸如当家夫人偷情这样的事,甚至一偷就是十数年。”
“再说,若是白大人见过这些商贾富户后院是如何模样,就能知道她们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些,平日里见得最多的外男,除了自家的管家小厮,最多也就是见见成立锦衣坊的裁缝和子女的先生,再无更多。”
“如果说同郝夫人偷情之人是祝家内宅的小厮管家,这还有些根据,外男就很是有些胡扯了。”
当然,家家户
户都是不同的,各家有各家的规矩。
但谢吉祥和赵瑞昨日偏巧去过祝家,也去过祝家的偏院客厅,在祝家,见客的偏院立于内宅之外,要穿过大门紧闭的月亮门才能相互穿行,可见祝家是很注意规矩体统的。
所以,什么当家夫人偷情这样的传闻,从根本上就不太可能发生。
谢吉祥声音清淡,表情自然,一点都看不出内心情绪,她只是在阐述事实。
白图听到这里,心中的气已经消了,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可那短工没有必要骗我,他本就是个外人,此事跟他没有任何利害关系,他也只是告诉我自己听到的私密而已。”
谢吉祥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然后才说:“祝家这样的人家,丫鬟小厮,婆子长工,上上下下使唤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一百,如此多的人定不好管理,当家夫人一定要立下严厉的规矩,才能治家有方。然而严厉之下,肯定有人心生不满,白大人也说短工刚好是在郝夫人死时在祝家做工,那很有可能,他刚好听到了几个对郝夫人不满的下人,借着郝夫人的死乱嚼舌根。”
对于宅门那些事,谢吉祥从小跟着母亲看到大,最清楚不过。
不光她这个生活于内宅的小姐,便是赵瑞这个一直住在外院的大少爷,也知道其中门道。
谢吉祥说到这里,话就已经说完了。
赵瑞这才开口:“白大人这一夜辛苦了,谢推官此言,确实也是此事最有可能的解释。”
白图没话说了。
他抬头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赵瑞,最后自嘲地笑笑:“出身不够,分析线索也会有差别,是我心急了。”
谢吉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推断案情,似乎有些……不太稳妥。
她抬头看向赵瑞,却看到他对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但谢吉祥却还是看向白图,认真道:“白大人,我只是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线索,并非故意针对你,皋陶司人手充足,对于这一条线索也可以细查,说不定还真有那一成可能,确实如短工所言。”
“若是如此,我定同白大人道歉,昨夜白大人辛苦一夜,我也很是敬佩,如此线索也很重要。”
白图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他张张嘴,想大度说句话,却听外面传来校尉的声音:“大人,牙婆到了。”
牙婆倒是来得及时。
赵瑞不知为何略松了口气:“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瑞:这怎么能是糊弄呢?这是我深切的渴求。
谢吉祥:说白了就是馋。
太抱歉了,这几天生病到周二才好点,早起看到开奖失败也很懵,仔细看才发现是账户余额不足,但是开奖三十天只能开一次,所以过三十天我会再开一下,到时候要求会降低很多,再次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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