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如青垂下头,眼泪蓄在眼中,决定此次待那宝器送来,她必然好好配合着涤荡心魔,好好修炼,不再去见师尊,不再胡思乱想了。
只要辟过那窥天石上面的灾祸源头,一切就都会回到正轨的吧。
她低下头,泪珠滚下面颊,砸到地上,穆良顿时就心疼了,他其实不是对每个门派弟子都如同师尊所说的如此“多情”,他只是格外疼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凤如青和荆丰,也是因为他们格外的活泼,需要人时刻付出精力看顾着,看着久了,自然也就疼到心里去。
“别哭了,”穆良拽了一点袖口去给凤如青抹泪,“这本不算什么事,不过是道心不稳,修无情道的弟子,又有几个未曾动摇过呢。”
凤如青抬起盛着泪水的眼睛看向穆良,穆良理所当然地说, “我也动摇过。”
穆良原本是凡间大户人家的公子,入道之后,曾因看不得出身世家败落,企图以仙术干预凡间事,险些遭到天罚,还是施子真及时出手制止,用了巧妙的办法暂时帮着他化解的家中危机,穆良这才安心回到山上。
凤如青被安慰,却还是担心他,穆良再三保证一定安全回来,凤如青知道自己撒娇太过了,却还是忍不住听着大师兄一遍遍对她保证,人总是这样,在纵容自己的人面前,格外的娇揉造作。
凤如青眼尾红红的,小女儿情态做到极致,柔软脆弱,有些郁闷地说,“可师尊说我不适合修无情道。”
穆良笑着坐在桌边,凤如青就坐在他面前整理出一块空缺书案上,微微歪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顺着头顶的发带散落在肩头,配上哭得红红的鼻头,还晃荡着两条小腿,轻轻地踢在穆良的衣袍上,可怜又可爱。
穆良摇头,“莫要信,人有七情六欲,要真的说起来,谁都不适合修炼无情道。”
穆良说,“况且你不知道吗?师尊跟谁都这么说。”
凤如青眨巴了一下眼,有些难以置信。
穆良继续道,“跟我也说过,就前些日子,我还听到师尊和荆长老也说来着。”
凤如青噗地笑出声,荆长老的境界仅次于施子真,她能想象出施子真真的说他不适合修无情道,荆长老会露出何等憋闷的表情。
她笑出犬齿,但又想到什么,笑容淡了。
穆良伸手又拍了拍她的头,“你啊,平日真的看不出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恋慕师尊,整个修真界,我就从未见过哪家仙子敢打师尊的主意,连以双修之法为修炼法门的姝女宗,向来也都是不敢多看师尊的。”
凤如青臊红了脸,小声道,“大师兄你就别说了,我其实也不敢的……”可心之所向,又有谁能自控。
她如此羞赧,穆良又如何能不懂她的身不由己,施子真风华无双,境界修为更是无人能够比肩,若不是所修之道乃是无情道,怕是悬云山前来求双修求合籍结为道侣之人,要踏穿碧云石阶,这世间谁人不爱美人。
如小师妹这般灵动纯净的少女,又正是灵窍初开的好年岁,最是多情,穆良震惊的不过是她的大胆,却并不讶异她会动情。
和穆良聊了一阵,凤如青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不一定非要走极端,或许她还能像大师兄安排的那样,留在悬云山,有大师兄庇护着,还能看着小师弟真真正正的长大成人,品尝五谷殿的各种新菜式。
越想越觉得希望满满,她甚至真的开始期待起了那法器的效用,涤荡心魔之后,她会好好恪守自己,安心修炼,再寻着机会,将那三梵宝衣为大师兄赎回,即便依旧不成器,至少还能继续过这样安然平稳的日子。
凤如青满怀希冀的被穆良送回了长春院,路上再三叮嘱穆良一定要在任务中小心,穆良都耐心应声,两个人在长春院的门口分开。
凤如青独自朝着院内走,这时候应该是冰真殿的弟子回来的时间了,可是院中还是空无一人。
这倒也不稀奇,毕竟修道不同于凡间的私塾,私塾老师尚且时常拖堂甚久,冰真殿的仙长有时候兴起,一拖是要拖上个一夜的,最高纪录是一天一夜,把众弟子彻底榨蔫,未能辟谷的饿得鬼哭狼嚎才下课。
凤如青习以为常地走进到自己的屋子门口,结果手才按在门上,手腕就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捏住了。
不知谁鬼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凤如青吓得短促地“啊!”了一声,猛的转头一看,正对上施子真的脸。
她呼吸下意识地屏住,施子真灵力却已经强横地探入了凤如青的经脉之中,大抵是被凤如青一团糟糕的内府震惊,短暂的沉默过后,眼中流露出了怒意,珠玉坠地般的清越声音,却开口便是轻叱,“内息凌乱至此,你却还敢去找穆良?!”
作者有话要说:
凤如青:师尊你这么说话我很容易误会,没找你可是醋了?
施子真:……生平从未被调戏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