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于大成是不同意季曼他们俩跟来的, 说自己就能帮他们把野猪给卖了,还是他们死乞白赖要来,说自己来县里有事要办, 于大成这才同意。
当然了, 他们倒也没说谎,到县里来确实有事要办,第一件事就是去邮局寄信。
信都是在家里的时候就写好了的,就差贴上邮票寄出去了。
季曼的信当然是要寄给季明伟的。这些年季明伟鲜少有假期可以回来, 跟家里的联系大多靠慢吞吞的信件往来,尤其是季曼开始上学认字以后,季奶奶不用特意托于大成帮忙写信念信了, 这种信件往来便更加频繁了。
而姜成磊的信则是寄给他父亲姜老大的。
之前没有父亲消息的时候,他只能强忍着对父亲的担忧,老实在家守着,期待着未来哪天那个壮实慈爱的男人会出现在自家门口。但现在已经有了父亲的消息,知道了父亲身在何处,他哪里还忍得住?连夜便写了厚厚一封信, 揣在怀里带了出来。
从杨树大队到县城交通不便, 骑着二八单杠自行车的邮递员也只会到镇上的公社, 并不会真的下乡往各个生产队跑, 故而, 以往季曼寄信的时候大多是托于大成去公社开会或交材料时顺路捎去, 遇上邮递员不到东风公社来时,信件在公社待上好几天也是有的。
故而,这还是她们俩头一回到邮局寄信。
县里的邮局就在中心街道上,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里间应是最近几年重新粉刷过, 白墙上还用红漆写了几句时下的标语,配上里面一脸严肃的工作人员,显得格外有精神气。
好在工作人员严肃归严肃,却不像供销社的售货员那样见人下菜碟,公事公办的态度虽称不上亲和,但总比那种见了乡下人就鼻孔朝天的好。
季曼也没有要求别人把自己当上帝捧着的意思,老老实实地按照工作人员的说明选定了邮票,将邮票贴在信上,便把信寄了出去。
寄完以后,姜成磊原本准备拉着她就走,她却难得踌躇了一番,冲他低声道:“我想多买点邮票。”
虽然她对上辈子的记忆和那本书的具体情况记得都不是很清楚,大部分记忆都是残缺不全的,但她依稀记得,这时候发行的整套邮票好像会很值钱?
这个信息并不是什么确定消息,她也不知道哪种值钱哪种不值钱,但邮票本身又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就算将能买的都买上一份,理应也花不了多少钱才是。
所以,她想的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她自己身上有钱,唯二需要担心的是姜成磊会不会拦着她不让买,以及,季奶奶收拾屋子的时候见到那么多不能吃不能喝的邮票会不会生气。
事实上,如果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第二个问题也就很简单了,直接把邮票寄存在姜家便是,反正以他们俩的关系,她又不用担心他会私吞了自己的邮票。
她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姜成磊。
姜成磊以为她是想多买点邮票好寄信,毕竟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自己跑到县里来寄,而让邮差代为寄信的话是要自备邮票的,便泰然回道:“那买啊,我也多买几张,省得以后还要寄信的时候一时又没有邮票用。”
季曼挠了挠头,坦白道:“……我不是想多买几张留着用,而是想买很多收藏,也就是,集邮。”
集邮属于时下刚开始流行的一种个人爱好,这个爱好放到家境好的城里人身上或许不算多偏门多费钱,但对于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现钱的农村人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既烧钱又让人有些无法理解的行为。
姜成磊倒是听说过集邮,还是跟知青们一起干活的时候偶然听他们提起的,现在听季曼说她也要集邮,纳闷了一瞬便点头道:“买呗!你带的钱不够的话,就用我的,等下卖了野猪肉有了钱再来一趟也行,要是起新房的钱不够,我那儿还有。”
说到卖野猪肉的时候,他明显降低了音量,以免被外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