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你怎么了?栾树拍拍他的脸,快醒醒!
寂星湖紧闭着眼睛,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却还是没醒。
栾树急忙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免得他咬伤了自己:星儿!星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呢,小树在呢,你快醒醒,醒过来就没事儿了!
寂星湖猛地挣扎了下,他沉重地压着栾树的胸膛,脸埋进栾树的颈窝里,张嘴就咬住了他颈侧的软肉。
栾树痛得闷哼一声,却没推开寂星湖,他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拍着他的背,忍着疼哑声哄:没事的,有我在,星儿乖,星儿不怕。
寂星湖不仅没有放松,牙关反而猛地收紧,栾树痛得闭上眼睛,与此同时,他仿佛听见唰啦一声,等他再睁开眼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寂星湖的背上,凭空生出了一双雪白的、巨大的翅膀!
※※※※※※※※※※※※※※※※※※※※
感谢支持,明天见。
[注]歌词摘自王心凌《孤独的嘉年华会》
第11章
栾树以为自己眼花了,他闭上眼再睁开翅膀还在!
他死死地盯着覆在身上的雪白双翅,震惊、恐慌、怀疑、担心诸多情绪混杂充斥在脑海里,让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僵硬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压在他身上的寂星湖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不挣动不出声,也不再咬他,被咬的地方火辣辣、湿漉漉的,应该是流血了,血腥味在鼻端悄然蔓延。
栾树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去触碰近在咫尺的翅膀。
羽毛异常光滑,触手微凉,却让栾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急忙把手拿开,转而握住了寂星湖的肩头,试图推醒他,可是没想到,寂星湖的皮肤竟比羽毛还要凉。
栾树骤然心惊,他沉声喊:星儿!快醒醒!星儿!
寂星湖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栾树急忙去试他的鼻息,缓慢而均匀,和睡着没两样,接着又去摸他的心跳,也很正常。
栾树微微松了口气,除了体温偏低,寂星湖的体征并没什么异常。
他摸到遥控器,关掉空调,然后把两条夏凉被都盖到寂星湖身上,最后紧紧地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
栾树很快热出一身汗来,而且寂星湖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星儿?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可寂星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像是睡着,倒像是昏迷了。
栾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双凭空生出来的白色翅膀,不仅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且对他的固有观念产生了强烈的冲击,现实和虚幻在脑海中冲突交缠,次元壁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聒噪的鸟叫声。
栾少卿买回来一个多月都没开过嗓的那只鹩哥,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嘎嘎尖叫,活像一只得了羊癫疯的乌鸦。
大人们被吵起来,鸟声人声交杂在一起,那叫一热闹。
没一会儿,鸟叫声听不见了。
金色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栾树伸手把手机够过来,摁亮屏幕看时间。
06:42。
该起床了。
星儿?栾树低声喊,快醒醒。
寂星湖没有任何反应。
栾树去摸他的皮肤,已经略有回温,再去探他的鼻息和心跳,依旧正常。
绝不能让家里人看见星儿长翅膀的样子。
这是栾树目前唯一明确的想法。
栾树小心翼翼地从寂星湖身下出来,让他趴在枕头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栾树掀开夏凉被,再次审视寂星湖背上双翅。
翅膀扎根在蝴蝶骨的位置,没有皮开肉绽,也没有鲜血淋漓,而是覆着一层洁白的绒羽。
翅骨的形状则宛如两条手臂,虽然不及手臂粗壮,却要比手臂稍长一些,上面层层叠叠地生长着覆羽和飞羽,纯白如雪,看不见一星半点杂色。
双翅半开半合,一动不动地垂在寂星湖两侧,栾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翅膀,他想象着它们完全张开时的情景,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两个字天使。
小树!星儿!起床啦!
和龄的喊声把栾树吓了一跳,他答应一声,重新把夏凉被盖到寂星湖身上,将翅膀完全遮住,然后拿上他和寂星湖的手机,转身走到书桌旁,把手机装进他的书包里,又从寂星湖的书包里找到一串钥匙,顺手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再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提上书包出了房间,把房门反锁。
进西屋的时候,栾玉山问:怎么不把星儿叫起来?
栾树答:他已经去学校了。
不等栾玉山再问,他已经进了房间。
栾树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什么,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浏览器,输入后背长出翅膀,点击搜索。
翻了好几页,大多是电影和动漫里的桥段,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唯独一则神话传说还算有点价值。
《山海经·海外南经》: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天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羽人背生双翅,善飞翔,敬畏者说他们是神的雏形,鄙夷者说他们是鸟怪[注1]
栾树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觉得大脑更混乱了。
他放下手机,拿上校服去冲凉。
照镜子的时候,他看到脖子上的伤口,牙印还在,血迹已经干了。
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找个创可贴盖住伤口,然后去北屋吃早饭。
栾树刚坐下,和龄就问:星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这几天神出鬼没的,他说去学校,保不齐去哪儿干什么了呢。
我也不清楚,栾树低着头,他没跟我说。
栾玉山猜测:该不会是谈女朋友了吧?能让十七八岁小男孩这么起劲儿的,也只有谈恋爱了。小树,你别替星儿打掩护,跟我们说实话,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栾树抬头看向他爸:我没替他打掩护,我是真不知道。
和龄说:我看不像,咱们星儿傻纯傻纯的,压根儿没长恋爱那根筋。
栾玉山说:等他今儿个回来我非严刑拷打他不可。
小树,你脖子怎么了?凤长芳问。
没事儿,不小心挠破皮儿了。栾树岔开话题,爷爷,您那鹩哥怎么回事儿啊?
我哪儿知道啊,栾少卿说,当了一个多月的哑巴,突然就开嗓了,疯了似的叫唤,比电线杆子上聚众聊天儿的老家贼[注2]还热闹,我怕吵着你们,就提着笼子出去了,刚溜达到公园,它又变哑巴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凤长芳不满:干脆把那破鸟扔了得了,烦死人了。
栾少卿吹胡子瞪眼:谁敢扔我跟谁急,花了我好几百呢,怎么着也得听它说几句人话才够本。
话题成功被引跑,栾树便不再说话,边吃饭边胡思乱想。
吃到半饱,栾树站起来:我去上学了。
推着小黄蜂出了门,骑出春水胡同,往东骑了五分钟,拐进银杏胡同,找了个停车的地儿,上好锁,然后往回走。
栾树进了春水胡同口的那家便利店。
他站在两个货架中间,掏出手机,在小仙女和她的四个小矮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和星儿今天不去学校,有事儿,先别问,回头再解释。]
然后,他给班主任杨老师打电话,说自己生病了,要请一天假,他是年级第一,好学生就是有特权,杨老师二话不说就批了,还叮嘱他好好休息。
又掏出寂星湖的手机,输入密码解锁,翻通讯录,找到雷老板,直接打过去,他说他是寂星湖的哥哥,寂星湖病了,得请一天病假,雷老师询问了几句,也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