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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楚太后特意将本王唤来,所为何事?
无奈地目送着两兄弟离去后,沈沐在秋嬷嬷地带领下,同楚太后一起在殿内的茶台前坐下;他拿起茶台上搁置的干瘪茶叶,像往常那般用滚水斟了一壶茶水后,抬手将其中一杯递给楚太后。
手握杯壁轻抿一口,沈沐在舌尖细细品味其中味道,抬眸笑着看了楚太后一眼,应当不会只是为了这杯茶吧。
自然不是,楚太后接过茶杯细细品了品,清秀的眉头皱紧,良久后才蹙眉开口,陛下方才所说的心仪之人,摄政王大人真的见过?
微微一笑,沈沐不答反问,敢问太后,以陛下的性格,若真有了心仪之人,会不公之于众么。
女人并不放弃,眼中怀疑神色十分浓厚,那方才同摄政王说的那番话
陛下才严厉处置过楚家,归根结底为的就是削弱外戚。
沈沐出声打断,面对楚太后警觉而犀利的审视目光,他神情自若直视着女人眼睛,清冽声线在空旷的金色大殿内响起,本王倒是想说,太后这样急不可待地想要重握权利,当着陛下的面就干直接同本王示好,难道就不怕陛下心中生疑?
略微眯着眼,沈沐将女人脸上的每一瞬情绪波动都收进眼底;捕捉到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悔意,他心中一松。
四目相对,身穿华服、面带浓妆的女人终于长叹一声,似是终于放下了心中防备,有些惆怅地同沈沐说起楚家受到的打击。
朝堂上萧繁所说的不过简单两句,但楚安降职、楚璞瑜撤职后,萧繁又迅速下令,命抗倭大将军杨彻的副手前往南荒替代了楚璞瑜原本的职位,相当于从根本处拦腰截断楚家兵权。
这对于楚家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再加上萧桓的不争不抢,让萧繁几乎顷刻间占据了绝对优势,也难怪楚太后这般着急,甚至顶着风头便直接找上了沈沐。
哀家今日找摄政王大人来的真正目的,相比大人早已心知肚明吧。
心中冷笑,沈沐听着女人不自觉加快的语速,心道如此时候还不讲话说明白,便十足悠闲地双手抱胸,背脊懒懒靠着木椅,不急不慢地将话直接挑明,
楚太后若说的是合作,是不是也该先拿出些诚意呢?
女人眉头紧锁,将四周奴仆遣散后,低声开口问他,摄政王想要什么诚意。
勾唇一笑,沈沐将身子朝人靠近了些,眸中带笑眼底反着寒意,一字一顿道,比如......太后关于陛下,究竟了解多少?
第47章
沈沐离开紫阁宫时,确认四下无人跟随后,选择步行走回明承宫。
高墙在侧,身边不时有路过的宫仆侍卫朝他鞠躬行礼,沈沐点头算作应下,心中回想着方才在紫阁宫内,楚太后同他说的话。
......太后关于陛下,又了解多少呢?
沈沐声线本就冷清,这番话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女人闻言果然神情一顿,眼神不自觉开始闪躲,只是片刻后又立即恢复神色,强作镇定地反问沈沐:
哀家不懂摄政王所说的,究竟是指什么了解。
楚太后的警觉沈沐早有预料,是以当他听见女人这番反问试探时并不意外;沉吟片刻,他无法掌控萧繁与他的事能瞒到何时,如此境况不如快刀斩乱麻,率先出击便是最好的防守。
于是他微微一笑,拿起手边的温茶轻抿一口,不紧不慢道,太皇太后离世那日,本王在明承宫外见到两名紫阁宫的宫女。
不知太后派去这两人,带回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呢。
沈沐还清晰记得,那日是萧繁第一次头疾发作,他心中焦急便急忙赶去,没想到来到宫门口却见到太后派来的人,竟先他一步在明承宫外徘徊,只是一时还没找到接近的方法。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萧繁的头疾并不简单,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审问二人,最终也只是匆忙处罚一个草草了事。
还有便是萧桓所说的、后宫中传出萧繁患有头疾一事,他特意派人去宫中打探,却并没有萧桓所说的传言。
他倾向于萧桓在气急之下不会有意骗他,那么就一定是受人蒙蔽利用。
双手无意识地握紧手中釉色茶杯,楚太后在沈沐尖刺般锐利无比的注视下,口风依旧咬的紧,那日哀家也只是看陛下神情有异,才急忙派人去查看,至于究竟是什么
女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抬头看向沈沐,那日不是只有摄政王一人进了明承宫么,哪怕哀家是派人前去也还是在宫外徘徊;这样看的话,这问题也应当是哀家问摄政王才对。
本王前去时陛下已恢复如常,不然本王也无法进殿。微微一笑,沈沐轻松在女人眼中捕捉到一丝慌乱,反倒并不着急了;他前倾些身子,唇角勾出试探的笑意,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太后的人可比本王去的早了不少,能探查到的一定不少吧。
楚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迟疑,最终却依旧并未松口。
无妨,沈沐放下手中茶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女人一眼,剩下的时间还很长,太后好好想想;若有什么想说的,自可随时召见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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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承宫侍候奴仆本就不多,此时殿外守着的沈沐基本都已眼熟,视线四下随意扫过,见靖谙不在其中,便自然而然地以为萧繁人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阿青一直在他身后跟着,沈沐推门进殿前转身同他嘱咐两句,让他去提前安排好的房间整理休息。
目送小孩儿转身离去后,沈沐推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正想走向书架旁抽本书随意看看、顺便等萧繁回来,谁知刚迈进殿内没走两步,突然有人从背后蹭的蹿出来,猝不及防地一把将沈沐拦腰抱起。
......萧繁!别咬!
青年从喉间沉沉应了一声,不顾沈沐不满的挣扎,直接将人凌空抱起,然后将人稳稳放在桌案上。
沈沐被萧繁紧紧搂着动弹不得,腰间紧紧桎梏的手掌握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攀着青年双肩,他用力扯了扯青年衣领,语气有些急促地出声,叫萧繁赶紧松手让他下来。
青年不解气,在他脖颈根不轻不重的一口,不悦道,萧桓今日怎么会去万寂寺?
这我怎么知道?九王爷去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沈沐连着往后撤身子,却被萧繁一把捞回来;青年双手撑在他身侧,漆黑双眸微微眯着,散发着有些危险的冷光。
萧繁生气了?
既然逃不掉,沈沐便索性双手环住青年脖子,前倾些身子凑到萧繁耳边,将青年鬓角的发尽数拢到耳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腰上手一紧,沈沐没忍住轻抽口气,然后便听萧繁而他耳畔低声道,毫不避讳地直接认下,对,孤吃醋了。
上次你同萧桓一同去药镇的事,孤还记得清清楚楚。
心中无奈地轻叹一声,沈沐抬手揉了揉青年脑后勺,然后摸着发痛的脖颈从桌案上下来,后背倚着桌案,抬头和萧繁解释,和你解释过了,上次他是担心我图谋不轨,才一路跟踪的。
抬手成拳,沈沐在青年坚实的胸膛上锤了一拳,说到底,我和萧桓都是担心你,别乱吃飞醋。
说起萧桓,他又不由得想起方才楚太后同他说得那些毫无用处的话,简单和萧繁解释清楚后,沈沐问青年是否知道当时在他宫门前徘徊的那两名宫女。
记得,其中一个叫人剜去双眼,萧繁垂眸扯着沈沐腰上玉带,另一手撑在沈沐身侧,上半身靠在人身上,另一个叫孤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