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 我瞧他们简直用功到可怕,你当真决定要跟他们争一争吗?”程昭昭拧着秀眉,觉得自己大抵是有点倒霉的。
悬知堂升往明晖堂的名额每月只有那么几个,这些人如今这么努力,岂不是逼得她也不得不必须更加努力才行?不然哪里争得过他们这些卯足了劲想去上京的?
毕竟是学院掏钱呢。
她原本是好意担心江妩, 才出此言,哪想江妩面不改色,反倒从容地笑了笑:“不了, 我觉得我也许也争不过他们, 反正我到时候也能自己去上京,就不抢这个名头了吧。”
“你不去国子监了?”程昭昭颇有些遗憾,附过去与她悄悄道, “其实阿妩我告诉你, 国子监可是上京好儿郎最多的地方,国子学的郎君大多家世与学业并重, 太学的也不差, 一年能出好几个寒门贵子, 而且大多长的都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
“国子监的确都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啊!”
程昭昭话音刚落下,身后便有一道清晰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回头,沈愿同付清台正并肩站在她们身后。
沈愿笑如春日桃花,面容璀璨:“看来五妹妹平日里是没少进国子监逛逛啊,连其中郎君生的是何样貌都知道,就是不知,可有我们清台好看?抑或者,有我好看?”
真是不要脸,你哪里有我们家付清台好看!
“沈二哥偷听姑娘家说话,可是君子作风?”
她急急地嘟囔了两声,不好斥驳他旁的,便只能先对着付清台解释道:“那些都是平日里去看望兄长们还有衔青的时候,碰巧见到的,国子监的郎君虽好看,但是,但是……”
但是着但是着就没了下文。
沈愿笑意更深:“但是都没有付清台惊才绝艳就是了。”
程昭昭心下自然是这样想的,但还是要保持一些姑娘家的娇羞,跺脚道:“你胡说!沈二哥哥,做人要谦卑,你看看付大哥,他都尚未说什么呢,哪有你这般议论人家样貌的。”
“我夸他,你倒不乐意了。”沈愿兀自摇摇头,“这世道,做人真难。”
“欸,江姑娘可是要往那边去?”
他话转的快,江妩都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正好我要去趟白鹭堂,江师妹不若同我一道吧,听闻江姑娘近来也同五妹妹一道努力想去明晖堂,路上有何问题,都可问我。”
这样好的机会,江妩自知自己不该拒绝。
只是留程昭昭同付清台一块儿?
她很难不猜测沈愿是别有用心。
在被沈愿带着走的路上,她微有些不悦,但她生来便习惯伪装,即便试探也是带着端庄温婉的笑容:“昭昭同付师兄,这是互相定了情意吧?”
“什么情意?”沈愿装傻充愣道,“师妹说五妹妹同清台?此话怎讲?”
“不然师兄为何留他二人独处?”
沈愿莫名笑道:“江师妹此言差矣,他二人留下是独处,你同我去白鹭堂,又何尝不是呢?难道你还在想,我或许对你,也是别有情意?”
江妩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沈愿父为大理寺卿,正三品,母亲为皇帝表姐,萧家郡主,如若当真能嫁他这样的人家……
她所想不过瞬息,沈愿却能仿佛能窥见她的神思,闷笑着低头道:“可惜了,江师妹,我自幼与人定亲,是位同五妹妹一般心性纯良的姑娘,我不可能负她,师妹还是不要多想的好。”
混蛋,谁多想了?!
江妩脸色红了白,白了红,恼羞成怒,没控制住神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沈愿耸耸肩,笑而不语。
可在江妩看来,这话里话外,表里表外,皆是嘲讽。
最为明晃晃的嘲讽。
她不知沈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抑或是,听到了什么,不然凭他素日表现,明明对陈温也不差,怎的就对她如此针锋相对?
她憋着一口气,又不能当着人的面发作,眼眶里泪水打转,倏忽就落了两滴下来。
沈愿定睛一看,不禁觉得这姑娘真是厉害,眼泪说来就来,能屈能伸,受辱不言,程昭昭同她做朋友,时日久了,只怕到时候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可惜她是个假面人,他也是个千年修炼的火眼金睛。
“实话说吧。”他在江妩开口前,与她正色道,“我今日寻江师妹来,是有正事。”
江妩抬眸看他,不确定的眼里噙满了泪珠,要掉不掉,委屈无比。
“我中秋下山,拜访过令尊了。”
岂料沈愿单单这一句话,便叫她满腔泪水都没了发挥的余地。
她呆呆地看着沈愿,不明白他是要讲什么。
沈愿笑了笑:“还不明白么?我见过太守大人了,江姑娘。”
第四十章
程昭昭望着沈愿同江妩离去的方向, 紧张地揪了揪付清台的衣袖:“沈二哥哥不是已经同鲁国公府的小姐定了亲吗?怎么瞧着还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该不会是打我们阿妩的主意吧?我告诉你,我们阿妩不论出身如何都是不可能做妾的,你回去赶紧叫他打住这些荒唐的想法, 再有下次,绝不饶他!”
“……”
付清台总是相当佩服她胡思乱想的本事,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不断冒出荒唐的想法。
“不是, 他同江妩有正经事说。”他道。